鳳傾匿在門後,抽出袖中的匕首,隻等門外人進來給他一擊。
沒想到腳步聲又漸漸遠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隻是巡邏的侍衛。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鳳傾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書房的門,閃身出去。
後院柴房旁有幹草垛子,是鳳傾一早就瞧好的,可以從那裏翻牆出去。
她眼看著就要成功了,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哪裏來的賊人!站住!”
巡邏的侍衛發現了她。
很快,府兵們聞風而至,將她圍了起來。
有人認出了她,說道:“這不是家主帶回的女子嗎?”
領頭的人臉上閃過懷疑:“既然是家主的客人,為何不走正門偏偏要翻牆?”
鳳傾心裏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走正門嗎?你們家主得讓啊。
正欲和府兵周旋時,她此刻最不想見的人出現了。
赤辰翎臉色鐵青,聲音帶著濃濃的不悅,問道:“你自己下來還是我去抓你?”
他今日特意早早回府,就接到稟報後院有異動,幾乎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她在搞事情。
鳳傾抬眼,見男人一身玄袍勁裝,邁著修長的腿往柴房這邊走來。
“我今日非走不可,你要麼殺了我,要麼放我走。隻是,殺了我你也活不成,所以今天你隻有一個選擇。”鳳傾抽出匕首,橫在頸間,衝赤辰翎說道。
“你以為小小雙生蠱就能威脅我?”赤辰翎挑眉。
聽到雙生蠱,褚寒麵色一驚:“主上,您中了雙生蠱?”
赤辰翎不置可否。
他欲上前抓回鳳傾,卻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的褚寒死死抱住了腿。
褚寒勸道:“主上不可!雙生蠱施蠱者若死,則宿主必死!”
“放開!她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逃也不能死!”赤辰翎眸中陰寒一片,抖動著腿想踢開褚寒。
奈何褚寒使出渾身力氣抱住他。
因為褚寒知道,鳳傾能忍受地牢裏的百種酷刑,心性何其堅忍,這樣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果逼急了她,今日她和赤辰翎一個都活不了。
赤辰翎現在滿腦子都是不能放她走,他有預感,今日若放走了她,她便永遠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他想擺脫褚寒的束縛,用了七成力,膝蓋頂到了褚寒的心窩上,
褚寒當即嘔出一大口血,硬撐著喊道:“主上!她不是葉小八,她是鳳傾!”
赤辰翎動作一滯,緩緩低頭,問道:“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冷得像掛著冰碴子。
“主上,請降罪!屬下看您待她與旁人不同,又見她沒有害人之心,所以當日並未戳穿她的身份。她的確是鳳傾,大雍朝的女帝陛下。”
褚寒沒有戳破鳳傾的身份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生了惻隱之心,不忍見她再回到地牢裏飽受淩虐。
赤辰翎愣住:怪不得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眼中閃過殺機。
原來她一身醜陋疤痕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趁他愣神的當口,鳳傾迅速攀上高牆。
留下一句:“赤辰家主,今日我們兩清,他日若你落到我手中,必殺之。”
說完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府兵們麵麵相覷,不知是追還是不追,她們誰也不敢上前問詢。
赤辰翎覺得自己好像被澆了一桶涼水,他原以為可以把葉小八強留在身邊。
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和她隻能是敵人。
他此刻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為二十年的免賦接受鳳池的條件?
如果那日不是讓褚寒扮作他,是否就不會有後麵這些糾葛?
良久,他衝褚寒說道:“起來吧。”
褚寒原以為家主會大發雷霆,懲處自己,卻沒想到他震驚之後如此平靜。
“家主,屬下這就去尋解蠱法子,等解了蠱,再將鳳傾緝拿回來!”褚寒拱手。
赤辰翎卻擺手,製止他:“不必了,隨她去。”
“那二皇女......鳳帝那邊如何交代?”褚寒問道。
“就說殺了。”
赤辰翎轉身離開了柴房,身形襯在偌大的府中,顯得格外孤寂。
“喏。”褚寒領命,目送他離去,眼中蒙上一層憂慮。
褚寒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家主時,他被欺淩得還不如一個最下等的奴仆。眼角的疤痕也是那時留下的,明明赤辰家的湯池水可以幫他祛除疤痕,他卻說:“我要留著它,時刻提醒我做個惡人。”
這些年他了結內宅的蠅營狗苟,一步步掌家奪權。人人都說“赤辰翎手段狠戾,冷心冷情”,但是褚寒明白,家主並非全然無情,隻是不敢輕信罷了。
其實那人和家主,是一樣的吧?如果可以......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如果呢。”褚寒搖頭,丟掉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