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垢對著麵前的翡翠燒鵝大快朵頤,絲毫沒注意到桌上微妙的氛圍。

慕祈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幽幽開口道:“母皇昨日召見我,讓我去行宮將慕姒接回來。”

在座的人除了葉無垢和慕饒,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鳳傾說道:“煊皇深知你和慕姒有儲位之爭,把這個任務給你是要確保慕姒回宮路上的安全,讓你這個最有動機的人無法下手,倘若有什麼閃失,第一個問責的也是你。”

這話也正是慕祈所想。

慕祈攥緊拳頭,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笑意,說道:“我的好母皇多怕我對她的寶貝女兒下手,原本她從不會疑我防我,沒想到在慕姒一事上,她對我的那點信任不值一提。”

慕饒擔憂地看著她,安慰道:“皇姐不要這樣想,你是煊國民心所向的太女,母皇向來都倚重皇姐的。”

聽到他的話,慕祈嗤笑一聲,說道:“饒兒,你還是太單純了。民心所向?在帝王權術麵前民心又算的了什麼?母皇倚重我,不過是把我當作一把劍,去說她不能說的話,做她不能做的事。”

慕饒啞然,他自出生起就活在煊皇和慕祈的蔭蔽之下,受盡千般寵愛,所見皆是祥樂,自然沒有太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更別提朝堂爭鬥。

赤辰翎冷冷地開口道:“太女就這般膽小嗎?人你來護送,我來殺,到時慕姒人死燈滅,而你,無非受些煊皇的申斥,她已經死了一個女兒難不成還要再殺一個女兒嗎?”

聽到他的話,鳳傾蹙眉。

沉吟片刻說道:“不可。就算煊皇放過了祈,那天下悠悠眾口呢?一個有弑妹嫌疑的儲君,登上皇位之路會更艱難。”

慕祈點點頭:“阿傾所言甚是,慕姒殺不得,至少現在不可殺。”

赤辰翎卸力靠在椅背上,語調有些不耐:“殺不可殺,放不可放,我一個商人,實在不懂你們皇家的彎彎繞繞,需要我配合什麼,直接說吧。”

鳳傾心中已有成算。

她對慕祈說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帝王最是多疑,煊皇屬意慕姒為太女,和慕姒命帶紫薇,這是兩碼事。一個皇帝可能會偏愛某個女兒,但絕對不會允許一國有二王。”

畢竟她也是坐過那至高尊位的人,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帝王心性了。

慕祈似懂非懂,問道:“阿傾的意思是將太女之位拱手讓人?”

鳳傾搖頭,解釋道:“不是將太女之位拱手讓人,而是讓煊皇覺得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

幾乎在鳳傾開口的一瞬間,洛清河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看著鳳傾,流露出讚許之色。

記憶裏雪中少女倔強的身影,和眼前驚才絕豔的人影重合,柔化了他眸中的清冷,隻剩下一片溫軟。

赤辰翎歎道:“不愧是詭計多端的蒼瀾王,可憐那慕姒,遇上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鳳傾瞥了他一眼,輕啜了口茶,麵不改色地說道:“赤辰家主謬讚。”

慕祈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後,喜不自勝,真心地誇讚道:“不愧是你!才能想出這個兵不血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