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跟我回鳳都,從此之後再也不見那個人,永遠不能說出你來過北地的事。”洛心悠狠狠心說道。

她從來沒有見過洛清河有過這麼頹喪的神情,其實也是心疼的。但是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不管是大雍鳳帝還是蒼瀾王,都不會是洛清河的良人。

“母親,清兒從小受您教誨,恪守世家子規訓,隻在這件事上想任性一下,都不可以嗎?”

洛心悠起身,走到他麵前,雙手托著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清兒,你要時刻記得,你是大雍朝的太鳳君,你的事不止是家事,更是國事。蒼瀾王野心昭昭,來日與我大雍必有一戰,到時你又如何自處啊!”

“她不是嗜殺之人,隻是受了委屈,兒子有信心,一定可以規勸她兵不血刃地回到鳳都——”

“夠了!你若再為那個人辯白,就不再是我的兒子。悖逆天道,馴養屍兵,侵略撻伐,你要我如何相信她是良善之人?不必多言,明日就跟我回去!”

她倏地放開洛清河,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洛清河明白,母親動了真怒。

他想起鳳傾問的那句“不然我不報仇,你不回宮,我們就躲在這澧都,過一輩子可好?”,心裏頓時酸澀翻湧,要很用力才能壓住眼底的濕意。

時間一點點流逝。

終於,他開口了:“我跟你回去,不過要等到煊國的朝梧節。”

“朝梧節?”洛心悠略忖了下,不想逼他逼得太緊,答應了:“好,我且在澧都逗留幾日。”

他特別提出朝梧節,隻是想悄悄地走。

因為他一想到鳳傾怨懟的眼神,心中就止不住地抽痛,更遑論要麵對。

“你們兩個,看好少主,若是再有差錯,定不輕饒。”洛心悠打開門,衝門外的玄敖和紫薑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他們一進屋,就看到洛清河臉色灰敗,好似皎月蒙塵。連唇邊時常噙著的淺笑也消失了。

“你們下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他走到窗邊,淡淡地說道。

玄敖和紫薑以為少主會怪罪他們傳信之事,連說辭都想好了,沒想到他什麼也沒問。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抱拳施禮:“喏。”

洛清河垂眸,看著街上往來叫賣的小販,突然生出羨慕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寧願穿著粗麻布衣服,做著活計,自在地選擇生死歸處。

就像在溪木鎮小院裏一樣,每日等鳳傾從山上歸來,遞上一碗綠豆湯,心中便歡喜妥帖得緊。

兩日後的朝梧節,他就要回到鳳宮中,和她隔著迢迢萬裏。

“阿傾,你又會怪我了吧?”

他喃喃自語,聲音很輕,一陣風吹過就散了,仿佛隻是一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