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河臉色灰敗,沒有答話。

鳳傾卻在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她默默地收回伸出的手。

低低的笑聲從她唇齒間傳出,月白的袍子上滿是血汙,整個人顯得有些森然的可怕。

鳳傾站起身,按按發澀的眼眶,胸腔中的悶脹亟待發泄出來。

“是誰要殺我?”她走到大殿中央,抬起手,指著在場錦衣華服的人們。

鳳傾的指尖緩緩移動,臉上似笑非笑。

“是你?”

“是你?”

“還是你?”

被指到的大臣無不心神劇顫,慌亂地搖頭想撇清幹係。

王霖被她指到時,身形不動,臉上的陰鷙之色愈加深重,她嗬斥到:“大膽狂徒,這凰臨殿豈是你一介反賊可以放肆的地方?來人!”

近衛一擁而上,誰知鳳傾比她們的速度更快,反手拔出了一柄長劍,近衛看著空蕩蕩的劍鞘,一時不敢近她的身。

鳳傾眼眸微眯,說道:“是你。”肯定的語氣,劍尖離王霖的喉嚨隻有兩寸的距離。

王霖目眥俱裂,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膽敢拿劍指著她。

鳳池杯酒下肚,有些微醺,眼見殿中情形不對,忙拿出帝王的架子,命令道:“襄王退下!不得對閣老無禮。”

鳳傾眼中漆黑一片,殺意湧動,和王霖對峙,

“殿外就是驍騎營和虎賁軍,你能奈我何?”王霖料定鳳傾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動手,不屑地說道。

鳳傾嗤笑:“區區驍騎營和虎賁軍就想唬住我?別忘了,我是從屍山血海裏爬起來,一步步走回到了這大殿上。”她收起笑意,眼中的殺意化作驚濤駭浪,冷冷地說道:“王霖,我留你活得太久了,溯方的頭還掛在枳疆城城門上,你,就去陪她吧。”

噗——刀尖沒入皮肉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在場的貴子捂臉尖叫。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人,被一劍刺穿喉嚨釘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都反應過來時,隻見鳳傾袍子上又染上了新的血跡,暗紅色和鮮紅色交織,像一朵朵盛開的曼陀羅花,詭異莫名。

鳳池大怒,叱道:“大膽!居然敢當著朕的麵刺殺當朝重臣,來人將她給我拿下!”

禦前近衛們躍躍欲試。

鳳傾拎著滴血的劍,緩步走向禦座,麵無表情猶如從地獄而來索命的惡鬼修羅。

她走一步,近衛們便退一步,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前。

“廢物!你們這些廢物!驍騎營何在?護駕!”鳳池的酒醒了大半,眼見鳳傾一步步走上玉階,她再也維持不住帝王的儀態,慌亂地召喚殿外的駐軍。

話音未落,她突然感覺五髒六腑移位般痛楚,跌坐在禦座之上。

“陛下,難受嗎?”鳳傾語調平淡似是在聊家常。

陌生的異樣感覺讓鳳池十分恐慌,在身上胡亂摸索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鳳傾,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鳳傾在禦座前站定,睨著明黃鳳袍下扭曲的身影,啟唇講了一個故事:

“在北地的時候,拜一人所賜,我嚐遍了百種酷刑,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於是我就想,任由這樣的人活著,著實太不公平。既然天道不公,那我就自己來動手。所以我瞎了眼,用精血為代價,送了她一份大禮,陛下,你說她會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