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視著洛清河的眸子,似乎想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中去。

奈何他眸中一如初見,幹淨得沒有欲望也沒有戾氣,探得再深都如溫玉一般清透。

良久,鳳傾終於放開了他,退回到了琴案旁。

收斂了戾氣,啟唇說道:“洛南衣回朝時,我會為她在凰臨殿接風,不管父後有何事瞞我,都不要妄圖做什麼,一把好刀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便隻能毀了。”

鳳傾的話透著警告的意味。

被這些前塵往事攪擾了興致,一頓早膳,用的不算和諧。

鳳傾讓洛清河陪她用膳,他並未拒絕,隻安靜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似是沒有生氣一般。

就在眾人以為鳳傾用完膳要離開瓊華宮時,她卻命周瑛將禦書房的奏折都搬了來。

她故意將桌案擺在軟榻附近,奏折批的累了,抬頭便能看見他,疲憊便瞬間消散了。

洛清河對鳳傾的安排未置一言。

叢若為他籠了香爐,披了件紫狐狐裘,他便坐在窗邊,賞了一日的梅。

鵝毛大雪揚揚灑灑下個不停,綠梅枝頭堆著簇簇厚雪,綠蕊褐枝覆白雪,是在別處看不到的美景。

鳳傾批完奏章,剛想喚周瑛,卻見洛清河在榻上睡了過去,呼吸淺淡。

雪花飄了進來,落在他的發梢,竟然生出幾分飄渺之感,鳳傾不喜,因為似乎下一秒,他就要飛升成天上的仙人。

於是她快步走上前,合上了窗。

又俯身將人攬在了懷中,徑直往寢榻走去。

宮侍們麵麵相覷,被鳳帝的舉動嚇住。

叢若小步跟了上去,說道:“將殿下交給奴吧,天色漸晚,陛下還要回坤儀殿安置。”

鳳傾腳步頓住,冷冷地說道:“叢若,你跟在他身邊,需要有腦子,但是也不要太自作聰明。”

她的話沒有說透,叢若卻聽明白了。

馬上跪伏在地,告罪道:“陛下恕罪,奴不該多嘴,擅自揣度聖意。奴隻是……隻是怕太鳳君殿下的清譽……”

鳳傾接著往寢榻走去,說道:“前朝後宮誰敢置喙他的清譽,朕就殺了誰,如此你可放心了。”

叢若知道,陛下不是在玩笑。

二皇女殿下的屍骸還掛在城樓之上。

殿外的冷風似乎湧了進來,叢若跪在地上打了個寒戰,不敢再多言。

鳳傾將洛清河放在榻上,見他睡得極沉,仿佛數日不曾安枕一般。

她衝身後的叢若和周瑛說道:“今夜朕陪著他,你們退下吧。”

鳳帝在太鳳君宮中留宿,大雍建朝幾百年來還從未有過。

二人麵麵相覷,都覺得不妥,卻又不敢出言相勸。

鳳傾見他們沒動作,抬高聲音說道:“怎麼?還要朕說第二遍嗎?”

“喏。”叢若和周瑛齊聲應道,恭敬地退了出去。

殿外冷風呼嘯,寒意刺骨,殿內燒著銀絲炭,烘得鳳傾身上暖暖的。

她坐在榻邊,看著睡夢中消弭了冷硬的俊顏,眼中一片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