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華貴的車駕從鳳宮中魚貫而出。

鳳傾禦馬而行,走在車隊的最前麵,她懷中的紅衣少年分外惹眼。

見鳳帝和少年親密,圍觀的人交頭接耳起來:“陛下懷裏的是誰?怎麼在鳳都從來沒有見過?”

“估計是陛下新納的貴侍,你看寵愛的緊,連騎馬都要抱在懷裏。”

“後宮中果然都是絕色美人,這麼貌美嬌俏的小公子,要是能跟我......”

女人們垂涎的目光都粘在鳳傾懷中的少年身上。

慕饒聽到了她們的議論,不由地有些羞臊,畢竟不是在自己的國家,一路走來被女人們審視著,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鳳傾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僵硬,俯身在他耳邊低語道:“怎麼了?”

慕饒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窘意,便遮掩道:“饒兒會騎馬,陛下不必......與我一起。”

鳳傾看出他心口不一,抬眸掃視了一圈,見長街上女人們的窺視中帶著垂涎之色,心中便了然了一切。

她本來是想與洛清河同乘的,沒想到他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麵拒絕了。

鳳傾一氣之下便讓周瑛牽了馬來,翻身上馬順道將旁邊的慕饒拉了上去,此時怎好再將人放下去?

於是她單手拉著韁繩,又將慕饒往懷裏扣了扣,說道:“坐好了。”

然後重重地甩了下馬鞭,烏騅就撒了歡地往前跑去,馬蹄揚起的灰塵數尺高,圍觀的人立刻被揚塵嗆得說不出話來。

洛清河聽到動靜,掀開車簾向外麵看。

隻能瞧見鳳傾拍馬疾馳的背影,還有在風中獵獵飛舞的,交纏在一起的月白色裙裾和緋紅錦袍。

他的眸光黯了黯,拉著車簾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泛白。

叢若看出了他的失落,疑惑地問道:“既然公子不喜陛下寵愛別的侍臣,為何不與陛下同乘?公子是還在因為家主的事怪陛下嗎?”

洛清河緩緩放下車簾,坐正身子,沒有言語。

還在怪鳳傾嗎?他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關於平陽侯之死,洛清河冷靜下來之後,已經覺察到了異樣。

鳳傾初回鳳都,正是需要神策軍助力的時候,她不會不知道,一支沒有主將的軍隊就像一個被點燃引線的火藥,隨時都會被引爆。而新帝登基,最重要的就是穩定朝臣民心。

所以凰臨殿上讓平陽侯替死的人不會是鳳傾。

但縱使不是她親手為之,他卻不能騙自己,母親的死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洛清河閉上眼,任由痛楚和矛盾衝刷著自己。

車駕在官道上行了半日。

行至一片陡峭的山壁,樹葉拂動的沙沙聲從遠處傳來。

鳳傾勒馬,覺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慕饒抬頭問她:“陛下為何停下?”

鳳傾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見她神色肅穆,慕饒登時閉了口,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周遭。

這次去溫泉山莊,鳳傾著意沒有帶太多侍從。

她不信鳳池經營多年,所有的黨羽能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除非她們在等一個機會,那她就給這個機會。

果然,幾支冷箭破空而來。

鳳傾有了準備,執起佩劍一一擋掉。

來人攻勢不急不緩,幾乎都能讓鳳傾需要費力招架一番,卻又在她疲於應對之前及時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