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車子駛過帶起呼呼風聲。樓下夫妻又吵起來了。樓道裏時不時響起咳嗽或者跺腳的聲音。

衛生間熱水器點火的聲音剛消停,便接力般傳來了吹風機的轟鳴。隔壁的舍友開黑正興起,似乎是打算趁著賽季末一鼓作氣。

整間漆黑的屋子裏隻有電腦屏幕在亮著...

突然多了個光源!

屏幕前的虞寧拿起手機,是母親發來的微信——“你爸摔倒住院了,你也要小心點。”

想起自己的賬戶餘額,虞寧咂了咂嘴,有些心煩地搖了搖手邊幾個煙盒,隻有沙沙的聲音。

扒拉了幾下煙灰缸從裏頭翻出一截還能吸兩口的煙屁股,虞寧拿起旁邊的打火機搖了搖點著。他就這麼望著手機怔怔出神,指關節傳來的熱量燙得他回過神來。

虞寧輕抿了一口手上的煙,一隻手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一隻手打字回道:“知道了。”

曾幾何時,虞寧看見某位作家憑借著一本自己嗤之以鼻的小說年入七八位數,有個想法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這都行?那我也行!

可等他連撲三本後,才不得不承認這碗飯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虞寧此刻也想像那些都市小說裏直接轉錢然後瀟灑地來一句“不夠再說”,但也隻是想想。他能做到隻有明後天抽空跟自己老爹視頻一下。

於不同人而言孝順的代價也各不相同,至少虞寧暫時沒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表達自己的孝順。

手機熄屏後,虞寧的視線又轉向屏幕。很奇怪,以往柔和的亮度此時竟然讓他覺得有些刺眼,以至於他眼裏莫名有淚流了出來。他這才注意到房子安靜得連廚房水龍頭沒關緊的聲音似乎都聽得見。

虞寧揉了揉眼睛,抬頭看著被屏幕映得有些發藍的天花板,似是勸誡似是決定地自言自語道:“該結束了,該結束了。明天該找工作了。”他點進隻有幾個人讀者群,發了一句自己不寫小說但很感激這段時間的遇見,然後選擇解散群聊。

不一會兒通訊軟件的圖標就開始閃爍,虞寧看著對方的網名想了一會兒,才記起是自己一位相當鐵杆的讀者。對方問道:“怎麼不寫了?”

瞥了眼煙灰缸中壘起好幾公分高的海綿山,虞寧長長歎了口氣。他無奈回道:“錢沒掙到,病落一身。寫不動了。”

對方很敏銳地追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虞寧本想傾訴一下,但又在意讀者會不會覺得自己在賣慘,便回道:“沒事。”

萬幸對方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轉移話題道:“你上本小說我覺得不錯,我這邊打算買版權,五萬怎麼樣?可以我就先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