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眼睛已經通紅,眼淚在他眼角劃過,仿佛心中那棟信仰的大樓,也伴隨著我蹲在地上撿錢那一刻,崩塌了。
我看著他,擠出了一個僵硬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
石磊被幾個高層攔住,他想衝進來,他從臉紅到了脖子,一條條青筋圍繞著脖子,撕心裂肺喊道:“韓橋!你他媽站起來啊!你他媽站起來啊!你要錢我給你!”
我沒有再看他,我也不想要他看到我,現在的我算不上落魄,更像是一條死狗,死在了大學城旁邊那條水道裏麵的死狗。
把地上零零散散錢全部撿了起來,其中還有幾張沾染上酒水,也被我一同塞進褲子裏。
許慶言欣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說道:“孺子可教,你出去吧,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喝酒,除非你還想要小費。”
我轉身走了出去,在出門的時候,不經意間瞥過一眼藝涵,也許是因為許慶言玩得太過火,藝涵臉上終於有了變化,她臉色泛白了......
門口,石磊目瞪口呆看著我走了出來,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往樓下走去。
到樓下的時候,蓉蓉姐沒有坐在原來位置上,整個酒吧不見冷清,因為到了黃金時間,更加熱鬧起來。
我坐在酒吧門口台階上,石磊坐在我身邊,兩人就這樣,沒有說話,各自抽著手裏的煙,而我的煙牌子早就不是煊赫門,石磊也再也沒有借機嘲諷我。
沉默了十幾分鍾後,我把袋子裏的錢拿了出來,一疊濕漉漉鈔票遞到石磊手上,說道:“你去替我買一副設備吧。”
石磊看著手上鈔票,眼眶再次通紅,他整理好,可能想要一把撕掉,卻在看了我一眼後,手還是放了下去。
“韓橋,值得嗎?”
這話問的我有點喘不過氣,可在酒勁推動下,我表現雲淡風輕說了一句:“值得......”
兩人之後再也沒多說什麼話,我就這樣在門口坐著,二十多瓶酒下肚絲毫沒有給我帶來醉意,我心在痛,讓我保持清醒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酒吧顧客零零散散走完,藝涵以及許慶言還有那群高層也在人群之中,藝涵扶著喝醉的許慶言從裏麵走出,我就這樣看著藝涵,看著她把許慶言扶進寶馬車內,在一群高層簇擁下告別,寶馬五係駛離夜色酒吧。
發動機聲在醉酒的我耳中異常醒目,我這次很冷靜,冷靜到他們遠去,我都沒有一絲難過。
我再次回到那片草坪上,放起了風箏,我很貼心為這個風箏取名為“心”,可那天是暴雨,連續下了一周雨,我相信心能抗住暴雨,從房子內跑到草坪上,頂著雨水,把心放了出來。
可心斷線了,我開始局促不安了,心沒有和雨水一樣墜落下來,它反而逆著雨水扶搖而上,可那是我的心,我不要她有多高貴,我隻要她屬於我,而我也在那天,丟了心......
我恨心嗎?恨,恨她為什麼不能好好待在我身邊,轉念一想,心也是恨我的吧,她恨我不能和她一起飛上雲端,不能和她一起去看看那片被雲遮擋住的彩虹,反而要繼續留在這還下著暴雨的世界。
可我終究不會因為沒有心而生活不下去,心也不會因為我而感到失落......
我和石磊在酒吧台階上坐著,坐到了天亮,等到了天上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朝陽想從雲層後拚命冒尖。
一位環衛工人,在我麵前走過,她一張年過花甲的臉上,我見到了心疼,她走到我身邊,把我腳下煙頭打掃幹淨後,我本以為她會指責我們在這裏隨地抽煙,可她沒有,她從自己小車裏麵,拿出了兩個包子,送給了我和石磊一人一個。
我抬起頭看著她,她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她告訴我:“孩子,阿姨也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看你們這個樣子也沒吃飯,阿姨這裏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