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後來蕭堯的事情有了定論:由於防衛過當,被判處兩年的有期徒刑。
當事情來的時候,在我們匆忙的奔波中時間以迅雷察覺之勢流逝的飛快,蕭堯的事情在平靜中漸漸塵埃落定後,日子已經定格到了四月中旬。
在夕陽垂暮的傍晚,一個人走在教學樓前的林蔭小道上,竟然有種恍惚隔世的錯覺。光禿禿的枝椏上不知什麼時候竟透出了幾抹濃豔的新綠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王菲天籟般靈動的聲音從廣播裏嫋嫋傳來: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可是你總免不了最初的一陣痛/但願你的眼睛/隻看得到笑容……
聽著聽著我恍若沉浸到了音樂的世界裏,思緒如同深藍色的湖水,一浪一浪的朝我擊打過來,在我還來不及閃躲的時候,已濕了全身。一陣帶著大海味道的風吹來,忍不住地打了個寒噤。清醒之後,黑色的幕布差不多已遮掩了全部的光亮。
沒過幾天,我的大學生活也到了收尾階段,擺在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獨立的完成一篇彙集大學四年全部精華和智慧的畢業論文。
對於畢業論文我實在沒多大心思也沒興趣,覺得隻是一個一成不變的程序而已。無非就是在網上東拚西湊的下載無數資料,然後進行排序整合,美名其曰是自己的勞動成果。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讓我對畢業論文提不起任何的興趣,由於我之前在四級考試中的作弊行為,經過校領導再三商討本著公事公辦的嚴謹態度,學校將不予頒發學位證。我除了狠狠地詛咒這幫衣冠禽獸的校領導之外,別無它策。
在網吧和圖書館裏加班加點的忙了三天,我就完成了一篇才華橫溢李代桃僵的萬字論文出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穿戴整齊後從學校附近的水果店買了點新鮮的水果騎上從朋友那借來的破舊的自行車,出了學校的大門。
我想我該去看看如萱了。由於如萱孕期的反應越來越明顯,如萱以找工作為名堂而皇之地從家裏搬了出來,蕭艾租的房子自蕭堯進去之後就一直閑置著,於是如萱搬了進去。
看到如萱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一副病懨懨無精打采的樣子,頭發零亂著披散下來,從發縫的間隙裏我隱約看到如萱尤為蒼白慘淡的臉,如萱有氣無力的朝我喊了聲哥然後將我迎進屋裏。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了口如萱倒給我的白開水,不安的問道:“如萱,你是不是病了?”如萱將水果放下後感激的對我說:“恩,好像有點發燒,不過沒事的,不是很嚴重。”我一聽這話一下子急了站起來走到如萱麵前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手掌剛接觸如萱的額頭就感到一股灼熱的溫度那麼洶湧地傳遞過來。直覺告訴我如萱一定燒的很厲害,於是我說:“如萱,你已經燒的很厲害了,不能再生抗了。你吃藥了沒有?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醫院吧?”“哥,我不能吃藥的,會影響到寶寶,我也不去醫院。哥你就放心吧,我之前發燒的時候也不吃藥,抗兩天就好了。”如萱安慰我說。看到如萱的態度不容商討的堅決,想想在孕期的時候吃藥對胎兒的確不好,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我能做的就是讓如萱盡可能的好好休息,將如萱扶進臥室在床上躺了下來,順手扯了兩條被子蓋在如萱身上。進廚房裏燒了一壺熱水,給如萱倒了一杯放在床頭,然後用熱水浸濕了毛巾折疊整齊後輕輕地蓋在如萱的額頭上。如萱看著我忙碌的樣子心疼地說:“哥,你就別忙了,我休息一會就好了。”聽到這話人還在客廳的我應答著:“好嘞,我這就忙完了,你把床頭的水喝了,出出汗準見效。”當我忙完悄悄走進臥室的時候如萱正在望著屋頂發呆,見我進來連忙挪了挪身子指著空出來的位置對我說:“哥,你坐這,陪我說說話吧!”“成,那你告訴我你想聽什麼?”我詢問道。“那,那你要不介意的話就給我說說你和蕭堯他姐姐的故事吧。”如萱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調皮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征求著我的意見。我稍稍平靜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給如萱講起了我和蕭艾之間的故事,曾經的回憶就像拉麵一樣隨著思想被漸次拉長,巧合的邂逅、甜蜜的交往、難以釋懷的誤會諸多的情節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股腦的撲麵而來,如萱像個小孩子一樣安靜的聽著,隨著情節的起伏跌宕時而感動時而悲傷……
當故事在生與死的訣別中黯然神傷收尾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覆蓋了窗外的世界。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起身對如萱說:“你休息會吧,我去給你整點吃的,今兒哥給你露一手!”如萱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期待的說:“我還真是餓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就等著坐享其成嘍!”聽到如萱的話我立刻作出一副挺胸抬頭的立正姿勢,右手上抬朝如萱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嚴肅的說:“請領導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說完屋裏響起了我們兩個爽朗的歡笑聲。
其實做飯對於我來說絕對是輕車熟路的事情,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呆著廚房裏看著媽媽做飯,聽著鏟子翻炒時傳來的劈啪聲響心裏總是無比的愉悅,就像是在聆聽一場宏大的節奏鮮明的音樂會一樣。於是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繼承了媽媽的廚藝,並不遺餘力的將其發揚光大。
當我將燉好的雞從鍋裏盛出來放在飯桌上的時候,我看到如萱一臉難以置信瞠目結舌的表情,內心的滿足感瞬間綻放的淋漓盡致。如萱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嗅散發的香味,然後看著我伸出了大拇指:“哥,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和你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啊!”聽到如萱的表揚我露出一副誌得意滿的笑容,自豪的反駁道:“說錯了啊,巫師都是醜陋的角色好不好,你見過這麼帥的巫師麼?”聽到我這話如萱調皮的伸了伸舌頭,嘴裏說著吃飯吃飯的時候已經拿起了筷子夾了個大雞腿塞進了嘴裏,看到如萱如此詼諧的模樣我心裏浮在半空中的擔心開始漸漸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