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甲自此就病了,纏綿病榻數日,換了好幾個郎中來看,總是不見好。張甲的娘眼看著自己的心頭肉日漸消瘦,一張臉已經瘦的兩頰都凹進去了,顯得顴骨更高,雙眼凹陷著,眼下烏青一片,整個人像是被病氣浸透了。張甲娘終是忍不住,去找了當時一起的那幾個浪蕩子,隻是他們眼看當日情形,便明白那綠衣女子惹不得,竟誰都不敢開口。就由著張甲一個人病的人不人,鬼不鬼。
張甲娘看這情形,也覺得可能是自己那個無法無天的兒衝撞了什麼,便日日燒香拜佛,卻也無濟於事。
最終還是那個教書先生文成,偷偷來張甲家附近打聽了幾次,然後便日日提一個食盒往山裏走去。
文成日日守在那山泉旁邊,他想著,那綠衣姑娘一定會再過來打水的吧。
果然,在他等的第三天,綠衣姑娘又帶著水罐來打水了。
文成看到綠衣姑娘便慌慌忙忙的站起來朝她作揖,那綠衣姑娘淡淡道:“你不怕我?”
文成搖頭:“不怕。”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文成趕忙將手裏的食盒遞過去,說:“姑娘高抬貴手,繞過那張甲吧。”
綠衣姑娘未接食盒,隻是一心打水,邊打水邊問:“我為何要饒過他?”
“那張甲雖然輕浮了些,但是他罪不至死……”
還不等文成說完,那綠衣姑娘便冷哼一聲:“庸才,看你應該也是個讀書人,沒想到迂腐至此,輕浮便是輕浮,何來罪不至死一說?當日也就是遇上了我,若是遇到的是你們人類的小姑娘,光天化日之下,恐怕已經遭了毒手了吧,那時倒是罪已至死了,可是又有何用?小姑娘何辜?”
綠衣姑娘劈裏啪啦一頓,說的文成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看他這樣,那綠衣姑娘反倒消了氣。指著文成手裏的食盒問:“這是什麼?”。
文成忙打開食盒一一介紹:“這是蓑衣餅、這是三層玉帶糕、這是鬆子瓤、這是杏酪、這是櫻桃煎。都是當下深受姑娘們喜歡的吃食。”
“看你老老實實一個人,倒是挺了解姑娘們喜歡什麼。”那女子打趣道。
“不,不……是點心鋪的夥計說的。”
綠衣姑娘捏起一個櫻桃煎邊說邊問“你與那登徒子有什麼沒關係?我看他也並未將你放在眼裏,你倒肯為了他來求我。”
“我並非為他。”
“嗯?”
綠衣女子迷惑的看向文成,文成一改剛才那慌張模樣,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認真的說:“我是為了姑娘你,那張甲,不值得姑娘造一條殺業。”
看那女子未說話,文成接著說:“纏綿病榻那麼久,想來那張甲已經明白你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也應該得了教訓,從此再不敢胡作非為,不若今次就放了他,若他自此痛改前非,也算是姑娘功勞一件,若他仍舊死性不改,早晚有自食其果的一天。我隻是怕,姑娘平白造一條殺業,會對姑娘不利。”
那女子看他半晌,指了指食盒說:“這盒吃的還不錯,我笑納了。至於張甲,看在你費心買吃食的份上,便饒他一次。明後日便會漸漸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