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高懸,夜幕擁抱大地。一片寂靜之下,偶有幾聲狸奴的拖長軟叫。
寒鴉躺在床上,思緒像瓜藤般蔓延開來,寒星般的雙瞳裏心事重重。
原來......他是個殺手。
是本朝丞相時寒舟手下,最鋒利的一把刀。
而許瑾喬,卻是當今天子未來的皇後,亦是自家大人的眼中釘。
難怪,我會覺得熟悉。
原來我早在你不知曉之時,在角落裏注視過你無數遍......
男人不禁苦笑一聲,恍惚間想起了自己那幾乎快要被遺忘的過去。
尤記得那年,關中大雪紛飛,凍死了無數窮苦百姓。
母親抱著新生的弟弟滿麵愁苦的告訴他,他是他們撿來的。可如今家中貧困,養不起他,更養不大弟弟,也到了他該出力的時候。
怎麼出力呢?
養父母把他推上街當做菜 人賣。
也不知是幸運或是不幸,時府的人恰好在現場,見他根骨不錯,將他買了去,過上了幾天好日子。他們這些或流浪,或被拋棄的孩童被告知要懂得報恩,為主人誓死效忠。
自此,他就在殘酷的地下訓練場裏成長,睜眼就是血與傷。最後憑借極強的天賦和能力成了第一個走出地下場的人,一步步晉升到現在。
這次來佛州,他的任務就是謀殺位高權重的別係官員,引起內亂,吸引皇帝視線,將目標引到青蓮教。
然後,在皇帝調查之時伺機刺殺,並且將此事嫁禍給有意造反的青蓮教。
沒成想,他在刺殺青蓮教教主製造混亂時失了誤,對方竟然習有高深武藝,導致自己也受了重傷。一路跌跌撞撞,最終倒在許瑾喬身邊,被她撿了去。
抓住許瑾喬腳腕的前一刻,他其實就已看清了少女的臉......
不過,寒鴉心中有些淡淡的疑惑,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短暫失去記憶。
也許是摔下山的時候摔到了腦子,有了淤血?
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支起身,單靠在床頭,男人眼中閃過掙紮。
恢複了記憶,其實應該第一時間回去複命的。可他卻罕見的猶豫了。
若是我現在走了,誰來保護她?
而她,還會記得我這一個過客嗎?
男人手背上露出隱約凸起的青筋,握的很緊,手心罕見的沁出汗來。
他在害怕。
一個潛伏的殺手,一個暗中的刺客,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引人注目,被遺忘,被忽視,被隱藏。
可這一刻,他忽然開始在意了。
他好不容易出現在許瑾喬的視線裏!以下犯上握過她的手,摟過她的腰,一同混進青蓮教,有了共同的秘密......
從未得到過甜的人,一旦品嚐了這浸頭心底的甜,又怎甘心忍受曾經的無味?
他得想辦法,留在青蓮教,留在她身邊。
寒鴉緩緩鬆了手,心中有了決定......
一夜無眠,直至天微微亮。
還早,恢複記憶的殺手恍若無事的起身,看不出一點不對。
路過掛著霜的草地,他徑直往外走去,沒驚動任何人。
直到走到一個普通的當鋪麵前,男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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