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長京街道,風柔和地吹過,吆喝聲十分熱鬧,隨處可見抱著書籍穿街而過的讀書人。
有的衣裳華麗帶著小廝,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的東西,眼神或是好奇躍躍欲試或是漫不經心,想必是外來或者本地的富家子弟。
有的衣裳帶著補丁,目光拘謹不敢多看,走在路上行色匆匆,眼底滿是對金榜題名的期盼。
多少人苦學多年,從院試鄉試一路走來,就為了這最後的一關,會試。故而大部分都不敢懈怠,即使是在酒樓中吃飯,也要聊上幾句策論,要點,生怕考試時出了差錯。
飛雁閣二樓。
許瑾喬點了幾個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饒有興致地聽著耳邊學子各抒己見,眼睛卻不經意的掃過窗外——
道路盡頭的街角,一位五官端正清朗的男子身著孝衣,頭上插一個草標,正在進行著話本中常見的活動,賣身葬父。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淚眼朦朧的清麗小姑娘,約莫15,6歲,可能是他的妹妹之類。
低頭微微抿了口茶,笑意從眼底浮現,許瑾喬嘴角上彎。
她自然知道這是誰。
席玉,未來時聞竹任皇帝時無比器重的丞相啊,才氣過人的頂尖內政人才,如今竟然還是一個連葬父錢都拿不出來,科舉都沒有考過的小可憐!
而今日,就是他初見時聞竹,受他出手相助發誓要報恩的時候,要是被她截了胡......
沒一會,一個肥頭大耳的錦衣男子從街道另一頭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位麵色愁苦的小廝。
“哎喲,少爺,老爺要是知道您偷偷出來沒有溫習書本,定然會生氣的!”其中一位地位較高的小廝勸道。
男子聞言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道:“他有什麼好生氣的,不就是一個貢士嘛,我就是不考,也有法子給我運作個官當當。”
此人名叫江圖,父親剛好在時寒舟手下當差,也算是朝廷中數一數二的大官。
時下入朝為官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考試,另一種就是朝中有多人舉薦。他有他父親的人脈,自然萬事不愁,不學無術。
江圖徑直往前走著,因為他長的就有錢不好惹,往來之人看見了都匆匆避開,給他讓出了條路,所以他走起路來愈發大搖大擺,腰間的白玉墜飾當當作響。
忽然,這胖子眼前一亮,望到了對麵賣身葬父的角落,一雙眼睛直勾勾盯上了一旁麵容姣好的小姑娘。
“這姑娘長的不錯啊......”他渾濁的眼裏閃過淫 邪之色,舔了舔嘴唇一揮手臂,帶著小廝圍了過去。
樓上,默默觀摩著事情如原書中發生,待時機成熟,許瑾喬帶上長長的帷帽,也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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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兄長,我害怕......”
此時,席玉低著頭,耳邊還是妹妹低低的嗚咽抽泣,他心中默念著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借來的書籍,內心正惘然不已。
他生在長京附近一個非常貧困的村子裏,母親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沒錢治病活活痛死。而父親隻是個佃戶,種的糧食堪堪夠上交地主,艱難的將他們兄妹倆撫養長大。
幸運的是,家邊剛好開了一個私塾,席玉雖然沒錢上,但他對讀書很感興趣,常常在手頭農活幹完後去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