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沒想到會有人好奇她的名字，眼神挪了挪，隨即笑得明媚張揚：“千金。你可知我名字來源麼？取千金不換之意。”
沈卻心頭默念一遍，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在旁看著千金講述她和姐姐的故事。
千金說：“她救下我以後，我求她一直待在山中相伴，可她卻為別人離開此處，前去錦湖城中。偶爾會來看我，但總叮囑我不要下山。她教我開靈智，吸收靈力，希望我能自保。”
“後來呢？”
“不知過去多久，她沒來看我，我這才想明白姐姐遠走他鄉，再不回來了。我對她一無所知，竟不知道她前去何方。所以我下山去四方尋她，終於在拍賣會上見到了姐姐。”
千金講到這裏忽然笑起來：“隻是，你們知道嗎？我竟然是作為一個拍賣品出現在鬼市。”
她笑得珠花發顫，身側兩人心中有揣測，不敢妄言，便不作聲。千金意識到自己失態，便又咳嗽兩聲，正襟危坐起來。
“我姐姐現已定居在鬼市，你們要想去找她，可得有點錢才能去呢。”
沈卻：“閣主有錢。”雖然閣主一毛不拔，但他能偷偷撿一點落下的毛。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鬼市？這鬼市可不是尋常時間都能進的。而且，若是遇著強橫的人，指不定被坑一筆。”
宿青雲略加思索：“近幾日前去最好不過，事情再拖下去，到底不好。”
千金把玩著一邊的小石子，語氣變得乏味：“既然我知道的都交代清了，現在可以散了吧？”
“自然。多謝千金姑娘。”宿青雲側開身子，為她讓路。
千金挪開洞口的石塊，看見肖璃靠著石洞睡得正熟。肖璃在睡夢中動了動嘴，一縷頭發便被咀嚼兩次。
千金捂著嘴笑笑，低頭幫肖璃理好鬢發。轉頭看見宿青雲在後麵看著，她臉上的微笑愈發刻意：“你師妹，還是個小孩子啊。”
宿青雲道：“千金姑娘的年紀，也算是我的前輩。”
“可別。我隻是當野狐的日子比較長，做人還是小孩兒呢。”千金的目光落在宿青雲背後走來的沈卻身上。
她搖了搖頭上的珠花，笑盈盈道：“多謝少俠的贈禮，日後我便不再來了，後會有期。”
說罷，千金又化成一隻紅狐，躍入草叢中，隨著山勢起伏，隱入夜色，不見了。
沈卻轉頭時，看見宿青雲坐到肖璃身邊，闔上眼，懷中還抱著劍。
察覺到沈卻的目光，宿青雲睜開眼睛，說：“她睡得沉，不好換位置，我在外麵守她一夜。”
沈卻明白她的意思，便徑直往山洞裏走去。此時也將近平旦，山林裏沒什麼危險。
實話說，沈卻沒有必要跟著她們一起去追白湖，山月閣主一席話相當於把事情摘了出去。可他還是跟下來了。
似乎走得更遠一些，所見的景色便多一分，能夠消解兒時的孤單。
*
清晨，蒙蒙的陽光穿過木頭搭建的小屋，細塵在空中流動。榻上吱呀一響，女人翻身，慢慢扶著床邊坐起來，雙腳去尋地上的鞋。
不遠處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她意識還未清醒完全，便被炒雞蛋的鮮味刺了一鼻子。
下床倒水，暖水釜裏的水還燙著，她摻成溫的。溫熱的毛巾撫過臉上細微的皺紋，和手上的繭子。她把毛巾掛在屋簷下的杆子上，挪著步子去灶房門前。
女人笑起來，眼角紋像生了樹根，喚道：“千金姑娘。”
“蓉娘，醒啦，這麼早。”千金正把鍋中的雞蛋鏟起來放在碗碟裏，對她口中的蓉娘露出笑容。
“大清早就去集市買了雞蛋回來麼？也不叫我一聲。”
“怕你睡不好嘛，下回帶你去。”
“說實話，換了個地兒，卻睡得極好，這要托千金的福。哎，我來端幾個吧。”
千金見她要來幫忙端盤子，連忙麻利地端到外頭的小木桌上。
“你歇著吧，還是我來。”
她瞥了一眼蓉娘的腳。折過的腳背不適合穿她的鞋，蓉娘自己也沒什麼帶得出來的東西，往後還需要專門找人做幾雙對付的。
“蓉娘，我今日還得去幫繡坊做活，你就待在屋裏，小心別出去走動，人生地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