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佑愣了愣,一個年老的婦人差點和袁克佑撞個滿懷,老婦人一臉悲戚,有些站立不穩,卻又想疾步離開,身邊一個年輕小姑娘攙扶著她。
袁克佑連忙閃過一邊,讓開道來。
老婦人一身粗布棉服,樣式卻很是實新,脖領邊上還繡有點點荷花紋飾,一頭銀發梳得很是整齊,頭上綰了一髻,一根墨色的玉簪插在髻上。
老婦人定了定神,悲戚的臉雖滿是密紋,卻也不是普通農婦般飽含風霜,一雙眼睛依舊顯得清澈透亮。
“姑娘,回吧,老身自個兒能回。”
老婦人回頭對小姑娘說了一句。
那位攙扶老婦出門的小姑娘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輕輕地拍了拍老婦人如樹皮褶皺的手背,輕聲說道。
“您老放寬心,裘神醫說了有救,就一定能救,藥雖不好找,總是有希望……”
老婦人重重的歎了口氣,抬起手背,輕輕地抹了抹眼角的淚珠,緩身踏下台階往巷口走去。
小姑娘看了看老婦的背影,也輕輕地歎了口氣,她剛要回屋,隻見袁克佑站在門邊,笑著問道。
“同誌,您也是在找裘神醫的?”
袁克佑笑著點點頭。
“久聞裘神醫大名,特來拜訪,我這兄弟……”
袁克佑側過臉看著方城,隻見那方城似乎根本沒聽他說什麼,隻是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遠去的老婦,直到那老婦消失在巷口。
“老方,老方!”
袁克佑扯了扯方城的衣袖,急切地喚了兩聲。
方城回過神,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噗呲笑了一聲,問道。
“同誌,你這兄弟怎麼了?”
“受過槍傷,命是保住了,隻是現在疼痛難忍,特意來找裘神醫看看。”
方城一愣,心中暗罵,你小子不也中過槍,你小子才疼痛難忍,全身都難忍!
心中罵歸罵,方城卻明白了袁克佑的用意。
自己和袁克佑並未穿製服,都是灰布常服,此來的目的是為了將裘神醫帶到秘密的地點,根據李部長的指示,連上海公安局的同誌都要隱瞞,誰又知道這神醫巷裏沒有敵特潛伏呢。
要帶走裘神醫,不能明說,更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
再說了,這位傳得神乎其神的裘神醫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方城和袁克佑心中誰也沒有底。
先當回病人,見到神醫再說吧。
方城連忙朝小姑娘點點頭。
“還請姑娘通報一聲,鄙人遠道而來,若不是身體實在受不了,也不敢叨擾裘神醫。”
小姑娘看了看方城,又瞟了一眼門邊的袁克佑,笑了笑。
“到這裏來找裘神醫的,哪個不是身有重病,你放心,我家老爺醫者仁心,隻要他能治的,他就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
“多謝,多謝……”
方城連忙拱了拱手,連聲謝道。
“進來吧,算你運氣好,你可是今天裘神醫的最後一脈。”
方城抬頭看了看天色,一片漆黑,幾顆星星在夜空中一閃一爍。
最亮的是長庚,也是每夜最先出現的星星。
當然,它還有一個名字——啟明。
每日天明,也是這顆星最後消散在朝霞之中。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