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黑色洋服,一頭花白短發,出來的人是柳恨水,也是言家嫡子長孫言義誠。
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一個身著深藍洋服,頭戴黑色禮帽,另外一個身著齊整中山裝,胸口還別著一支鋼筆,圓胖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一個是劉魁,另外一個就是高彬高林心。
“大哥……”
言采東一臉驚愕,轉過身,看著緩步向前的柳恨水。
高林心和劉魁站在那把椅子兩邊,看著眾人。
柳恨水一臉平靜,看了看言采東,又看了看穩坐不動的言義興,最後盯著四叔言敬軒那雙驚訝無比的眸子,說道。
“四叔,莊主剛才說,隻要我願意坐,那把椅子是不是歸我?”
說完,他又眼神如刀地掃視了一圈各方掌事,鴉雀無聲,針落有聲。
老爺子言敬軒似乎還未反應過來,一雙老眼使勁地盯了盯麵前的柳恨水,又瞟向一旁的言采東。
柳恨水的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言義誠會突然冒出來。
最為尷尬的卻是言采東,原本以為勝券在握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親大哥會在背後捅上一刀。
為何大哥突然變卦,他身後的兩人又是誰?
其實在言采東的心裏,那把椅子誰來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柳恨水的安危,還有自己身上擔負的秘密任務。
言采東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言義興忽然站起了身,臉上又露出平日常有的笑容,他朝柳恨水拱了拱手。
“大哥,您回來就好,您回來了,我們言家莊就算有了主心骨。”
柳恨水沒有理會他,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言采東的肩膀,又說了一句。
“采東,那把椅子你坐了十年,夠了……”
言采東頓時感覺自己的肩頭一沉,他猛地抬起頭,看著柳恨水冷峻的臉龐和那雙深若幽潭的眼眸,遲疑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采東說過了,隻要大哥願意坐,采東絕無異議!”
隨即,言采東轉過身,眼睛掃過在座的每個人,冷冷地對大家說道。
“今日言家祖祭,兩千年之言家,嫡庶有別,長幼有序,既然言家嫡長子言義誠歸來,莊主之位自然遵照祖宗家法,各房掌事可有異議!?”
言采東的話犀利如刀,冰冷如霜。
大堂裏的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無人說話。
言采東陰沉著臉,又看了大家一眼,默默地從腰間掏出那根旱煙槍,雙手捧上,遞到柳恨水麵前。
“祖宗在上,言家莊七十九代子孫言采東,現將言家莊主之位歸於言家嫡長子言義誠。”
說完,他深深地彎下了腰,將煙槍舉過頭頂。
一旁的四叔言敬軒看著這一幕,下巴幾根稀疏的銀白胡須微微顫抖,事情變化太快,飽經風霜,曆經人事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柳恨水沒有伸手去拿言采東手中的旱煙槍,隻是側過身,朝杵著拐杖的四叔言敬軒拱手施禮。
“四叔,侄兒義誠可否接著位置?可悖祖宗家法?”
言敬軒雙手使勁地杵在拐杖上,嘴唇抖動得更加厲害,清瘦得皮包骨頭的臉龐一片慘白,過了許久,他才冷冷地哼了一聲。
“大房為籌,大宗為主,繼承有序,合禮合法!”
“好!”
柳恨水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接過了言采東舉著的旱煙槍。
言采東慢慢地抬起頭,盯著柳恨水,眼裏滿是疑惑。
柳恨水隻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伸出手扶住了四叔言敬軒的胳膊。
“四叔,您老歲數大,坐著說話。”
言敬軒眼神有些茫然,臉色驚訝,他看了看柳恨水,隻得顫顫巍巍地坐回了原位。
隨即,柳恨水又走到言義興麵前,微微一笑。
“義興兄弟,這麼多年你為莊裏也出了不少力,輔助三弟采東小十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