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汝點點頭,周局長睜大雙眼,想了又想,喃喃地說道。
“一場暴雨毀了莊稼,難道會是敵特所為……”
“糧食,糧食才是一個國家的根本,一個老魏如此,兩個老魏如此,一個河南絕收,兩個河南絕收,我們國家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張平汝幽幽地說了一句,又輕輕地吹了吹杯子表麵的浮沫,慢慢地抿了一口。
茶水的蒸汽又將他那金絲眼鏡鏡片蒙上一層白霧。
周局長緩緩地坐了下來,臉色變得凝重而有些蒼白。
是的,如果一個河南缺糧,兩個河南缺糧,全國就會有多少人陷入無糧可吃,沒有糧食吃,管你什麼主義,那都是要下台的。
如果這是敵人的陰謀,那實在是無法想象的可怕!
其實,周局長心裏還有另外一個令他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的想法:
一個上海反特局勢嚴峻,兩個上海也是如此,那麼全國又有多少上海,多少要害部門被敵人滲透進去,又有多少敵人已經潛伏在了我們的高層。
連李部長親自直管的上海小組,如今都是困難重重,舉步維艱,可以想象其他地方,可以想象其他戰鬥在反特秘密戰線的同誌們會是多麼的艱難。
周局長頓時覺得自己的手心冰涼,立即端起茶幾上自己的那杯茶,張平汝看著他端茶杯的手有些微微地發顫。
“老周……,老周!”
張平汝輕聲地喚了一聲。
周局長猛地回過神來,努力讓臉上擠出平靜的微笑。
“估計老魏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希望他是被敵人蠱惑,更希望是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敵人給老魏設了個圈套吧。”
張平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淡淡地說道,又看了看周局長,想了想,輕輕地咳了咳,潤了潤嗓子,開口說道。
“老周,既然說到了反特,我就拋開戰友感情,說公事了。”
周局長看著張平汝那雙公事公辦的眼睛,心頭暗道一聲不妙。
“袁克佑嘛,你是知道的,陳市長專門從北京請來的,要這麼打發回去,各方麵都不好看……”
“老張,你說,袁克佑到底犯了什麼法,非得要給人家扣頂通敵的帽子。”
周局長也不管什麼戰友情麵了,臉色一沉,厲聲喝了出來。
張平汝看著滿臉怒色的周局長,沉默片刻,又輕輕地喝了一口帶著淡淡黴味兒的茶水。
“老周,我們是老戰友,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我就給你說實話吧!”
張平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色嚴肅起來。
“據可靠證據表明,重慶調過來的方城,方處長在神醫巷,劫持了那個自稱神醫的裘問天,又據可靠的口供和證據表明,那裘問天就是對麵潛伏在上海的特務!”
“袁克佑作為副局長,不立即製止、控製方城,反而讓他們兩人逃脫,就這一點,袁克佑就脫不了幹係!”
周局長聽張平汝這麼一說,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幾上,茶水頓時灑在他的手背上,淌在桌麵上。
“即使裘神醫是潛伏的特務,方處長已經控製住了他,怎麼就說明他們是同夥,袁克佑又是在通敵!?”
周局長怒氣衝衝地對張平汝說道。
張平汝一臉鐵青,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雙手撐在膝蓋上,冷冷地說道。
“既然方城控製住了裘問天,他人呢?他為何消失幾天,不見人影!如果袁克佑沒有和方城串通一氣,那麼我們的袁副局長人呢?他又去了何處!”
看似文質彬彬的張平汝問到了要害之處,不錯,如果方城和袁克佑都問心無愧,他們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