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們打下了錦州,在一個國民黨中將的家裏,我平生第一次看見高貴無比的西洋琴……”
於大名的眼裏滿是落寞,自顧自話地說道。
“大家夥兒都是第一次看見那種高貴的稀奇玩意兒,團長說,這是好東西,一定讓我們好生看護,等戰鬥結束,送給首長。”
於大名咧開嘴,又是苦澀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等團長走後,那個中將家的管家被我們逮住了,他交代說,這架琴是美國人送給中將的,剛開始,琴聲很優美,自從有一次被一位美國來的漂亮小姐調整之後,它就壞了,很多音都不像過去那麼悠揚、悅耳。”
“管家還說,雖然沒人能聽得出來,那架琴已經變了音調,卻幾乎沒人能聽得出來。”
“可是,壞了,就是壞了……”
於大名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
“我就跑去告訴團長,琴是壞的,咱要送給首長,會不會……”
於大名又用手使勁地搓了搓臉,落寞一笑。
“團長把我一通數落,音不準,找人調就是了!”
於大名又頓了頓,看了看周局長,眼裏滿是無奈。
“找人來調琴?會調琴的就是那個美國娘們兒,經他調過的琴,彈出來的曲子還是帶著美國味兒,那琴還能彈出中國人的曲兒麼……”
於大名說完,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猛地站起身。
“大名,大名……”
一直默默不語的袁克佑也站起身,攔住了想要轉身離開的於大名。
“袁科長。”
於大名的情緒很是低落,回頭看著袁克佑。
蹲著的周局長一臉肅然地站了起來,站在兩人邊上。
“大名,你再好好給我說說剛剛發生的過程。”
於大名想了想,又平靜地將剛剛發生在病房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講給了袁克佑。
突然,袁克佑眉頭一皺,半眯著眼睛盯著於大名,問道。
“你說,言無雙躺在地上,用自己的配槍,從後背給李文鬆打了兩槍?”
於大名點點頭。
“我躺在地上,林景棋壓在我身上,但是我看得很清楚。李文鬆正打算向我射擊,我看見地上的言無雙掏出懷裏的配槍,給了李文鬆後背兩槍!”
袁克佑低頭想了想。
“他沒有吃林景棋帶來的工作餐?”
袁克佑喃喃自語,又想了想,再問了一句。
“大名,你說你退出來的時候,被人的腳絆了一下,你還記得是誰的腳麼?”
於大名皺著眉頭,努力地回憶,過了許久,才緩緩地搖搖頭。
“我背對著門,不記得門口的那條腿是犧牲的小李的,還是躺地的言無雙的。”
“大名,今晚辛苦你了。”
周局長插了一句,看了看袁克佑,又看著於大名說道。
“你就再辛苦一晚,今夜你就盯在這兒,確保丁科長、言無雙的安全。”
於大名點點頭,莊重地向周局長敬了一個禮,轉身朝手術室走去。
“老袁,你怎麼看?”
周局長回過頭,看著袁克佑。
袁克佑滿臉凝重,盯著地上的那幾灘鮮血,想了想。
“我來晚了一步,路上耽擱了……”
“耽擱了?”
周局長眉頭一皺,詫異地看著袁克佑。
袁克佑抬起頭,沉默片刻,對周局長說道。
“我開車,路過神醫巷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我打算跟進去,又怕打草驚蛇,就在巷口等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