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剛抽了兩口香煙,遠遠來了一輛車。
是公安局的車,車停在監獄門口,下來一個人。
一顆油光鋥亮的大腦袋晃了晃,腦袋上還趴著一隻“蜈蚣”。
於大名。
於大名看見站在吉普車麵前抽煙的方城,愣了愣,走了過來。
“方處長,您……”
方城微笑著點點頭,問於大名。
“你怎麼過來了?”
於大名憨憨地笑了笑。
“丁科長和幾名受傷戰士,都轉移到市局專門的醫院了,那裏很安全,我就想著過來搭把手。”
“方處長,您這是……”
於大名又詫異地問了問,方城明明被關在監獄裏,怎麼就出來了呢?
方城簡短地說了一句。
“執行任務。”
於大名便不再多問,他剛要轉身,卻被方城一把拉住。
方城拉著他,轉到車後麵,悄悄在於大名耳邊說了幾句。
於大名驚詫地看了看監獄大門後麵的門衛室,又疑惑地看了看方城。
“把這些話帶給周局長,他會安排好的。”
方城拍了拍於大名的肩頭,笑了笑。
於大名重重地點了點頭,緩緩地向監獄大門走去。
身後,方城啟動汽車,絕塵而去。
今天的天氣很差,黑雲壓頂,暴雨將至。
可是,無論什麼樣的天氣,都無法改變一個地方人滿為患的狀況。
現在,這個地方是神醫巷;
未來,那個地方是各級公、私醫院。
神醫巷進進出出的人,並未因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而有所減少。
對於那些用盡全身力氣想活著的人來,頭頂那片烏黑、沉重的陰雲,遠沒有現實的生存更令人絕望和殘酷。
方城將車停在離神醫巷不遠的路邊,抬起手,以指代梳,理了理有些發油的頭發,又使勁地搓了搓略有些疲憊的臉龐。
一大清早,正是人多的時候。
方城順著人流往裏走,整個巷子裏彌漫著一股藥香的味道。
巷子裏人雖多,卻少聽見喧嘩的聲響,更沒有店鋪的吆喝聲。
各家診堂、藥鋪懸掛最多的還是那副對聯。
寧願藥架生塵土
隻求人間無疾苦
從古至今,藥鋪從來都不是一門生意;大夫從來都不是一份職業。
至今?至今……
藥鋪已成最大的一門生意;醫生已成為問診先問金,扶傷救死先說錢的賺錢職業。
常春堂離裘神醫的醫館並不遠,進出常春堂的人更多了,自從裘神醫走以後。
方城走得很慢,跟在人群中,若無其事地左看右看。
常春堂的對麵就是王美蘭買助眠香的那家藥鋪,一家沒醫生坐診,隻經營藥材的鋪子。
藥鋪門口有一墩木材爐子,有些遠道前來求藥的病患,急著喝上一副藥,藥鋪老板就著爐子方便,給熬上一副。
藥鋪也是有名字的,隻是那名牌很小,掛在有些昏暗的裏堂。
方城定睛看了看,原來這家藥鋪叫涅槃堂。
涅槃?有意思。
方城心裏暗暗地思量著。
一家普通的藥材鋪,難道會有鳳凰涅槃的故事?
方城沒有進常春堂,而是慢慢地朝涅槃堂的門口走去。
他剛到門口,突然一個老婦端著一個砂鍋走了出來,砂鍋裏泡著一副中藥,砂鍋裏還放著一柄被熬得焦黃的木勺子。
聞那味道,當歸和黃芪必在其中。
裏堂有三兩個買藥的客人,藥鋪櫃台後麵一個憨厚的年輕人手裏正拿著一杆戥秤。
見方城朝裏麵瞟去,老婦怔了怔,微笑著問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