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地說,你不是來找他,而是來接他……”
杜宇風背靠圈椅扶手,平靜地看著對麵的方城。
方城努力地壓抑內心裏的驚恐,冷冷地盯著杜宇風,沒有說話。
杜宇風輕輕地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淡淡地笑了笑,又說道。
“上海,就是他最後一站,也是最為凶險的一站。李瞎子把你派到上海來,明麵上是為了協助高林心、馬漢山身份辨別,協助周天德破獲敵特案,實際上卻是要肅清在上海的那股針對刑天的秘密暗殺組織。”
杜宇風的話音剛落,方城猛地站起身,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磕在案上,他完全無法想象,一個足不出戶,斷手斷腳的家夥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件事,李部長親自把他帶到密室裏進行安排的。
現場,隻有他們兩個人。
聽杜宇風這麼一說,仿佛那個深夜,杜宇風就坐在他們兩人邊上一般。
“你……,你怎麼知道?”
方城陰沉著臉,通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杜宇風,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神裏竟然閃過一抹殺機!
杜宇風抬起眼皮,平靜地瞟了方城一眼,抬起放在算盤上的手,輕輕地朝下揚了揚,示意方城坐下來。
“不用激動,也不用動一槍殺了我的心思……”
杜宇風的話依舊很平靜,方城壓抑住內心的那份狂躁,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可能很多人都忘記了一個人……”
杜宇風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嘴角竟然掛著一絲微笑。
“……”
方城默不作聲,靜靜地盯著杜宇風那雙眼睛。
“柳恨水……”
過了許久,杜宇風才慢慢地吐出三個字來。
窗外暴雨越來越大,已經不是剛剛那般斷線的珠子,仿佛那天宮瓊池的水傾瀉而下。
雨聲如雷鳴一般,轟隆隆地在天地間滾動,杜宇風口裏吐出的三個字也如驚雷一般擊打在方城的心頭。
“你……”
方城使勁地咽了咽口裏的唾沫,臉頰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有萬般疑慮,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想了半天,竟然隻說了一個字。
杜宇風輕輕地擺擺手,笑了笑。
“你不用多慮,柳恨水是你們下的棋,與我們無關,我雖然看破了李瞎子的局,但我是不會說破的。”
杜宇風又頓了頓,身體朝前麵一傾,盯著方城,繼續說道。
“我提到柳恨水,隻是委婉地告訴你,即使你有所有的證據,即使馬得水招供出我來,你和李瞎子都不能把我怎麼樣!”
“……”
方城的雙眼一眯,一道銳利如刀的目光打在杜宇風的臉上。
“如此我猜測得不錯,柳恨水冒著巨大的風險,跟著高林心逃出上海,而且很是順利,我就知道,他身上一定背負著李瞎子給他秘密任務。”
杜宇風輕輕地撥弄著算盤珠子,卻沒有一絲的聲響。
“柳恨水出去後,我突然想起一個人,想起他講過的一句話來……”
“……”
方城依舊沉默不語。
“那個人,是柳恨水的老熟人,也是戴雨濃的老朋友。原美國遠東海軍司令柯克中將,現在的美國海軍部次長。”
杜宇風端起冰冷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他評價過一個人,說那個人值五個美軍整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