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
幾天過去,龍華監獄又恢複了平靜。
一批潛伏的軍統特務落了網,一批隱瞞曆史的囚徒被清理了出來,還有一些被拉攏、腐蝕的幹部、戰士也被清出了隊伍。
新任的監獄長是個矮胖,麵相和善的中年男人。
龍正剛,是新來的監獄長,據說是從南京調任過來的。
在監獄長的辦公室裏,龍正剛伸出一隻肥胖的大手,遞給坐在對麵的金海一支香煙。
“老金,莫氣,莫氣,工作嘛,哪有事事順心的。再說,咱幹的這個差事兒,就是鬥心眼,耍狠勁兒的,你和一幫沒改造完全的犯人嘔啥氣。”
金海一臉陰沉,默默地接過龍正剛手裏的香煙,從兜裏摸出那個精致的打火機來。
“噔”
一聲響,火苗騰然而起,沒有了火柴的火藥味兒,卻帶一絲絲煤油的味道。
金海微微地起身,那手裏的打火機湊到龍正剛的麵前,龍監獄長雙手捂了捂金海的手,把嘴裏含著的煙卷點燃。
“老龍,不是我生氣,你說,咱都知道那家夥就是當年殺了地下黨的國民黨特務,還改造個甚,一槍斃了就行了!現在還關著,關在咱們監獄裏,那狗特務還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似乎誰都拿他沒辦法。”
金海氣哼哼地嘟囔著。
龍正剛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從嘴裏吐出一圈煙霧來。
“老金,咱不是講策略麼,他是狗特務,沒有錯,可是組織上讓留著,咱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既不是法庭,判不了他死刑,更不是法警,執行不了他的死刑!”
龍正剛安慰著金海。
金海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狠狠地抽著紙煙,臉色陰沉得可怕。
“對了,聽說那個王楠才招了,還真是個潛伏的日本間諜,還他娘的是黑龍會的間諜。”
龍正剛換了一個話題,故意地問金海。
金海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我把他從樓上拖下來的時候,他都尿了褲子,公安局反特科的於大名就在門後麵,把他提走了。具體招了些什麼,就不關我的事兒了。”
金海滿不在乎,似乎自己就幹了一件極其普通、平常的事情。
“老金,要是,要是那日本間諜真被電死了,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龍正剛瞟了一眼煙霧對麵的金海,淡淡地問了一句。
金海輕蔑地哼了一聲。
“後果?什麼後果?我金海做事,考慮不到那麼多後果!要我審人,又要我承擔後果,要這樣,就別把這活兒給我啊……”
金海的聲音提高了八度,龍正剛知道,這話不是衝著他來的,金海審王楠才,龍監獄長還未就位呢。
隻是,金海的話讓龍正剛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
其實,龍正剛此刻找金海來,也正是上麵的意思,金海違規使用了刑訊手段,金裁縫雖然招供了,多少還是把金海給咬了一口。
組織上的意思,讓金海做個深刻的檢查,至少要寫一份誠懇的檢討書遞給上麵。
看金海這爆脾氣的模樣,別說讓他寫檢討書了,就讓他認個錯,都很不容易。
龍正剛默默地抽著煙,沒有說話,一旁的金海雖然滿臉怒氣,卻沒有半點針對龍正剛監獄長的意思。
至少在兩人共事的三五天裏,金海還是認可這位新任的監獄長的。
別看龍正剛矮胖圓臉,一臉和善,見誰都笑著臉,他對獄管工作非常熟悉,金海判斷,這位龍正剛監獄長至少在這一行幹過十年以上。
專業的事情交由專業的人來幹,總比臨時空降一位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