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香港,不是要來扳倒他的。”
杜宇生不傻,他聽出了方城話裏的意思。
扳倒項前,瓦解軍統在香港的組織,這對杜宇生來說求之不得,可是對方城來說,並不是此次香港之行的目的。
雖然,瓦解軍統在香港的組織對方城他們來說,也算是大功一件。
“他,不倒,我不好辦啦……”
方城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把手裏的煙蒂摁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裏。
煙灰缸裏,還有幾個煙蒂,都是清一色的白色煙嘴的駱駝。
自然,隻是總華探長呂樂留下的。
“你等得起?”
杜宇生嘴角微微一翹,他很清楚,方城這趟到香港來,時間不會長久,等不到項前倒台,軍統組織瓦解。
“我是等不起,隻要事情推動起來,就行了。”
方城輕輕地扇了扇麵前的繚繞的青煙,看著杜宇生。
杜宇生想了想,問道。
“你打算怎麼推動起來?”
方城笑了笑,杜宇生動心了。
他抬起頭,左右環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在了煙灰缸裏的那幾個白色煙蒂上麵。
“一個他,一個他……”
方城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餐廳穹頂上精美的壁畫,又指了指煙灰缸裏的那幾個煙蒂。
杜宇生頓時明白過來,他說是兩個人。
一個是這家飯店明麵上的老板亨利爵士,一個就是剛剛吃了那道雪漫群山的總華探長呂樂。
方城的意思,肯定是要他們兩人出手。
“呂樂是香港警界數一數二的人物,他的話在港英政府司法機構那裏,還是有些分量的;亨利爵士的背景和能量,杜老板比我清楚,要不,你也不會讓他白拿這仙緣飯店的股份。”
杜宇生的眼睛微微一眯,眼神犀利,卻又帶著一絲陰冷的笑意。
不愧是方從恩的兒子,一語竟然道破了解決問題的關鍵。
“港英政府最擔心黑社會坐大,趁著項前還未將那些老爺們拉下水,還未給自己找一把合適的保護傘之前,讓呂樂出手,向政府打報告,以項前的公司涉嫌黑社會為由進行調查,再讓亨利爵士在背後運作,這一波下來,夠項站長喝一壺的了。”
方城把心中的計劃不緊不慢地講給了杜宇生聽,杜宇生的心裏暗暗一驚,特工就是特工,殺人不用刀。
可是,這個計劃裏還有一個不可控製的漏洞。
萬一,萬一扳不倒項前呢?
誰的背後沒幾個高人,沒幾個靠山呢。
方城從杜宇生那一抹擔憂的眼神裏看穿了他的猶豫。
“杜老板,你曾經給軍統出過力,還就任過上海市長的……”
方城微微地笑了笑,盯著杜宇生。
“即使你現在在香港,要想給毛宏業,大公子,甚至是老頭子帶句話,捎個信兒,還是能辦到的。”
方城的話,這才挑明了這個計劃最重要的部分。
有了呂樂和亨利爵士還不夠,再讓那個島上的幾個重要人物,在後麵敲打敲打,項站長就算是黑暗皇帝,也是頂不住這三方壓力。
天高皇帝遠,是事實。
另外的事實是,皇帝遠雖遠,可畢竟還是存在,要真想拿捏一個邊疆的特務頭子還是有手段,有辦法的。
“你深夜找到我,不是為了給我出這個主意。”
杜宇生還是扭住方城的真正的目的不放,混了幾十年的江湖,他很是清醒。
這世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也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
至少在杜宇生的江湖裏,從來都隻有交易和利益。
“我要絕對安全的帶走一個人……”
方城慢悠悠地說道。
杜宇生頓時雙眼一眯,犀利如刀的目光盯著方城的那張臉。
“你們都是衝著同一個人來的。”
杜宇生輕聲地歎了一句,方城心裏咯噔一下,杜宇生這話的意思,應該是有人向他提到過。
一定是項前。
“不錯,就是項站長告訴我的,他們也在找一個人,應該是你想帶走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