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泡在一個玻璃罐子裏麵,周圍黑漆漆的,好像在一個山洞裏。我感覺當時我好像不是人,但我明明是人。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記憶......”
劉老漢眉頭緊鎖,擰成了一個川字:“真是奇了怪了。”
“嗯。”邢修賢輕輕應了一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心已經沉入了穀底。
“小邢啊。”
“嗯。”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其實不是我?”
“什麼?”邢修賢微微側過頭,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老人的側臉。
“我是說...”劉老漢也偏過頭,那雙與年紀不符的明亮雙目中滿是迷茫:“有沒有可能,那個泡在罐子裏的才是我?”
邢修賢沒有再接話,隻是靜默地坐在那裏。咖啡色的皮夾克下,渾身肌肉緊繃硬如岩石。
“我感覺自己,原來...好像是一隻異種?”
劉老漢在空中吐了一個煙圈,白色的煙霧圓圈向前飄蕩,越來越大,越來越淡,最後消散在空氣中。
“我是嗎?”他偏過頭,明亮的眼睛中滿是探求之色。
邢修賢渾身緊繃的肌肉有些鬆懈,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對方身上感受不到半點威脅。仿佛坐在自己身邊的老人依舊是以前的老人,對方隻不過是做了一個極為真實的夢,想要和自己分享。
鬼使神差地,邢修賢說出了下麵的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您應該是被變形怪吃掉了,而它獲得了您的記憶。”
“變形怪?”劉老漢微微一愣:“變形怪......”
“嗯,變形怪。”邢修賢將煙頭掐滅,丟到路邊。
“也再給我來一根。”
“好。”
劉老漢猛吸最後一口,將燃盡的煙屁股丟在腳下踩了踩,然後接過了一根新煙:“你是說,我被一隻怪物吃了,那個怪物獲得了我的所有記憶。所以,現在的我,其實是一個擁有劉經國所有記憶的怪物?”
“嗯,應該是這樣。”
“可我的感覺不是這樣。”
“您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我還是劉經國,隻是獲得了怪物的能力。”
劉老漢抬起頭,眯眼看向天邊發光的鴨蛋黃:“我還是想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之後,再和你媽自殺。”
邢修賢沒有接話,隻是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
“小邢。”
“嗯。”
“你要是覺得我很危險,就把我解決了吧。”
“什麼?”邢修賢側頭看去。
老人依舊看著遠方的夕陽,表情很淡然,但透著一股莫名的堅定:“隻要你答應我,你會把那些人都殺幹淨就行。”
邢修賢沉默了。
兩個男人在夕陽下抽完了一包煙。
“爸。”
“嗯?”劉老漢有些吃驚,似是沒想到對方還願意這麼叫自己。
“您和媽都說過,這件事應該由你們親自去幹。”邢修賢從田埂上站起,拍了拍褲子後麵的灰。
劉老漢有些遲疑道:“你不擔心我嗎?”
邢修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淡淡道:“和我同行的有兩個年輕人,您和媽得稍微注意一下。尤其是其中一個女生,你們最好不要和她有接觸,她能聽見別人的心聲。”
劉老漢想了想,緩緩點頭:“我回去讓你媽這兩天休息休息,不給孩子們上課了......到時候就說在家裏準備祭祀的材料吧,不方便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