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依舊早早去倉庫打掃,還沒進門,聽到嗚咽之聲,好不傷感,心想:不知道是哪裏的丫頭,受了委屈,跑到這裏來哭。
循著哭聲,看到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子蹲在地上。
“你是誰?為何在這裏哭?“
丫頭抬頭望著我,到也不作聲。
隻見她麵容清秀,雖不標致,倒也白淨,一雙眼腫的像桃一般,滿麵淚光
“我們做丫鬟的,難免受主子的氣,凡事忍忍也就過去了,你這麼個哭法,當心壞了身子。”我勸道。
她一邊拭淚,一邊說,“我娘病重,家中生計不濟,把我賣與這香料坊,今一早家裏打發人說昨個深夜,娘沒了,我急急忙忙想回家,可不準假........”話沒說完,又哭了起來。
聽她說的可憐,又勾起了我的心事,心中不由升起一團怒火,”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去給你爭個理。“說完,我向正廳走去。
匆忙間,撞到一打掃婆子,汙水濺了我一身,我顧不得許多,走過偏廳窗下,突然聽到林小娘三個字,便煞住腳往裏細聽,隻聽說道:”聽說昨個猜燈謎,那林小娘猜中龍涎香,想不到她竟有這般見識,著實意外。“
“梁家各處生意中,最為得意的便是這香料坊,城中誰人不知,這小娘有備而來,知道龍涎香有何意外。”
我聽出這是皓羽的聲音,正要上前理論,又聽他說道:”姐姐姐夫恩愛,硬塞進府的侍妾不知道被打發出去多少,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斷不願意將女兒送進來,她林家雖不如前,但也是書香之家,把嫡女送人做妾,我百思不得其解。”
“林家如今靠典當祖上之物過活,每日也隻是粗茶淡飯,家中的女子每天要做針線補貼度日,著實辛苦,聽說林小娘是自願做妾侍,並不是家人所逼。”一個略蒼老的聲音說道。
“看來這林小娘也是貪慕虛榮之輩了。”
聽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三步並做兩步,衝進屋子,屋內人看到我,驚了一下
“這丫頭怎麼不懂規矩,大清早急吼吼的幹什麼去。”一白發老者說。
“何伯,這是丫頭詠梅,這些日子在倉房打掃,沒在前麵走動,您看著眼生。”
猛然想起,到了香料坊,我便是詠梅,不好為林小娘辯解,可況清者自清,嘴長在別人身上,由得他們去說吧。隻是小丫頭的事情,卻不能不說。
“我聽聞梁家雖富貴,但最是寬厚待人,今有一事不解,特來請教羽少爺。”我緩緩說。
“何事?”皓羽問。 “若父母離世,子女不去奔喪,羽少爺如何評價?”
“若子女有要事纏身,如在外帶兵打仗,抑或未及時收到消息,倒也情有可原,但若近在咫尺,卻不肯前去,枉為人子。”皓羽說到。
“倘若有人阻攔,不能前去呢?”我追問
“那便是阻攔人的不是,拿去見官。”羽少爺說
“那便拿羽少爺是見官吧。”我大聲說到。
“放肆!!”何伯怒斥到。
“我今見一小丫頭,悲悲切切甚是可憐,一早家人帶話娘沒了,可是你不放人回去奔喪......\"
\"丫鬟的事情,都是張嬤嬤分內的事,她辦事一向沉穩,怎出了這種事情,叫張嬤嬤過來。”何伯不等我說完,就吩咐身邊的小廝去叫人。
幾分鍾的時間,張嬤嬤就過來,我將小丫頭的事情說與張嬤嬤。
“原來是這檔子事情,這丫頭名叫白芷,去年買來坊中,做事到也勤快,是個機靈孩子,昨日請假我沒準,今早又來,我想著這幾日過節,坊中事務繁多,過了這兩日便準了假,讓她回去盡孝。也怪她早上沒說清楚,隻說家中急事,我尋思著她娘病得不是一日兩日,以為和先前一樣,隻是叫她回去伺候,原來是娘沒了。怪我怪我。”張嬤嬤辯解著。
“那你去安排吧,讓她回去守孝,在撥幾輛銀子與她。你在坊中的日子不短了,再這麼沒分寸,也不必留了。”
“是,我馬上安排。”張嬤嬤漲紅了臉,下去了。
“事情都處理好了,還不去幹活。”皓羽看著我,厲聲道。
我望著他,和那日在花園中所見判若兩人,也許他認定我是貪慕虛榮之人,有此態度也是正常。
我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回到倉庫,那小丫頭已沒了蹤影。耽誤了一些時間,怕今天的活幹不完,我連忙打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