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等人行進多天以後,終於被他們遇到一個寬闊的山洞,在這寒冷的野外,恐怕是難得的休息場所了。拉爾格命令士兵去拾柴點火驅散洞內的濕氣,隨後開始架鍋燒飯,還沒有適應雪國氣候的阿古穆達雖然雙手依然被鐵鏈鎖著,不過也與士兵們圍在火堆旁邊,他們手裏捧著熱湯,似乎有些留戀不願離開。於是,拉爾格決定在山洞裏好好的休息一晚。
到了深夜,洞外風雪驟大,可洞內的人睡得都還踏實。一夜安寧轉至清晨,風雪已停。巴爾從地麵抓起了黑色的披風圍在身後,披風領口的獸毛似乎因潮濕而沾粘到了一起。他邁出腳步走向洞口,披風隨之抖動,時而露出被掩蓋在裏麵的黑色大劍。
他跨過幾個躺在地上的人,也許是碰到了某人,就看他慢慢翻了個身。
“別煩我,我喜歡睡在雪地裏……”那個人喃喃的說著,像是夢囈一樣。
新雪像是洗刷了大地,幾乎重塑了完整的潔白,僅在洞口附近留下了一趟足跡,巴巴圖爾正站在洞口,他發現巴爾後便招了招手。
“怎麼?睡不著了?”巴巴圖爾問道。
“已經睡夠了,想出去活動一下身子。”巴爾說道。
巴巴圖爾一笑。
“你看這腳印能知道是誰嗎?”他又問道。
“這……”巴爾駐步看了兩眼,反問,“你知道?”
“是的,我大概能猜出來,”他看了看遠處又說,“走,我們去看看吧。”
說完,兩人順著那趟足跡走了出去。
在山洞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有一個近似圓形的空地,賽德菈正站在那裏。隻見她雙眼凝神專注,高高的揚起弓箭,幾乎與她的身體形成了一個垂直的角度,而在她對麵的空地邊緣,有個樹墩上已經插了幾支箭,那應該就是她所要射向的目標。
突然,“嘣”的一聲,賽德菈那滿頭細軟的黑色辮子隨著身子瞬間抖動一下,右手中的弓弦已然彈回。箭支眨眼由下而上直穿空中,越飛越高,越高越小,直至箭尾形成了一個黑點,卻像無力般的漂浮在空中,又恍惚看不見它。
經過幾次呼吸後,黑點才逐漸拉長,它稍稍的傾斜,調頭墜落下來。隨著與地麵越來越近,它也在不斷加速,如同剛剛射出一樣有力,猛的一頭紮入樹墩裏。箭尾快速震動,直到賽德菈放下弓,才緩緩而停。
巴爾和巴巴圖爾站在她身後的樹林中,隻是靜靜的看著,直到此刻,巴爾才發出一聲輕歎,好像頗為讚賞。
賽德菈立刻回頭,這才看見了他們。
“在我後麵偷偷摸摸,會讓我感覺到莫名的惡意。”她說道。
“我隻是不想打擾到你。”
巴爾說著與巴巴圖爾走進了空地。
“是嗎?那你們來這裏做什麼?”
“我們發現了腳印,還以為是碰到了小偷,於是就跟著來了。”巴巴圖爾搶先說道。
“哦,很可惜,這裏沒有你要找的小偷。”賽德菈回道。
“當然,你那黑黑的皮膚,在這雪地裏,也做不了小偷。”
“如果我是個小偷,也是隻會是個偷獵者,特別是獵殺從草原竄進來的醜陋的動物,你想見識一下嗎?”
巴巴圖爾露出了生硬的笑容。
“就你那種站著不動才能射箭的本領,是不能射到在草原奔馳的野獸的。”他說道。
“不,我覺得她射的不錯。”巴爾插了一句,又說,“射那麼高,也能落下擊中目標,怎麼說呢,總之很厲害。”
“是嗎?”賽德菈頓了一下又說,“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為河葬的人點火,你知道河葬嗎?”
“唔……”巴爾摸了摸腦後。
“河葬是格內裏格裏一些貴族或富裕的家族在葬送親人時才會用到的方法,他們將屍體放到一個堆滿樹枝和幹柴的小船上,再放到賽加爾河裏。當然,這種做法隻限於未結冰的時期或臨近入海口的地方。等小船漂流到河的中間,最後由弓箭手射出火箭將船燃,象征了由天而降的聖火。”她說,“為了吃飽肚子,這一手我練了不下一萬次,不過現在能用在戰場上殺敵,我還真要感謝那一個個挨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