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伏櫪銜冤摧兩眉(2 / 3)

“可惡……如果他們在的話……”他忽然側身一動,一把抓住從車裏爬出來的羅中夏,胳膊用力一勒脖頸,用動作向熔羽表明自己的決心可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誤。

這個被誤認為是房斌的少年,此時他體內湧動著的筆靈與任何已知的筆靈靈紋都不匹配。沒容諸葛一輝再進行比較,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少年體內噴出來,伴隨著一句低聲吟出的詩句把他的身體慢慢推至半空。那是李白的一句詩。

洪波洶湧山崢嶸。

“青蓮筆?”

諸葛一輝殘留的最後一絲意識想,隨即眼前一黑……

……優雅的輕音樂在空氣中彌漫,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服務生端著葡萄酒與食盤穿梭來往。今天餐廳裏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在紅房子的一張長條桌前坐著四個人,一女三男,而桌上擺著五副刀叉,還有兩把椅子是空著的。

“一輝哥和房老師怎麼還不來啊。”小男孩不耐煩地抱怨,同時羨慕地看了一眼旁邊餐桌上一個客人正在切割的牛排。

他的頭立刻被旁邊的姐姐敲了一記:“第一次見房老師,可別給諸葛家丟人!”小男孩嘟囔著把臉轉回來:“明明是你想見……”他姐姐麵色一紅,伸手又要去敲,這一次小男孩卻避開了,嘴裏還嚷著:“害羞了,害羞了!”

“二十,別鬧了,這是在西餐廳。”老者敲了敲桌子,一臉慈愛。他穿著一身紫色唐裝,和歐式風格的裝潢風格有些格格不入。隻有坐在桌角裏的年輕人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把兩手交叉疊起來,心不在焉地撫摸著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暗黃色戒指。

“從火車站到這裏,算進堵車的時間,現在也該到了。”姐姐抬起雪白纖細的手腕看了看表,有些心神不寧。

老人拍拍她肩膀:“十九,稍安勿燥,古人有雲,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你看人家子龍。”那年輕人抬起頭,勉強笑道:“我跟房老師又沒見過麵,和十九妹妹是不能比的啊。”

十九啐了他一口,卻沒說什麼,拿起盛著冰水的杯子貼在自己白皙的臉頰上,希望能稍稍緩解一下臉上無由湧起的溫熱,但心中的翻騰卻是無從壓抑的。

正在這時候,餐廳外麵的門砰地被人推開,然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和服務生的叫嚷。四個人都朝那方向看去,看到諸葛一輝大踏步地走進來,不顧兩個男服務生的攔阻。他的西裝領子已經被扯爛,頭發散亂,額頭上還流著鮮血。

十九急切地搶先問道:“一輝哥,房老師呢?你看到他了嗎?”

諸葛一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見到還是沒見到啊?!”十九抓住他的雙手,有些微微發顫。

“我見到了點睛筆。”諸葛一輝低沉地回答。

十九鬆了一口氣,表情也鬆弛下來,“房老師人呢?”

“我見到了點睛筆,但沒見到房老師。”諸葛一輝慢慢吐出後麵半句。

十九麵色立刻變得慘白,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就連唐裝老者都眉頭緊皺。他們都是筆塚後人,知道筆靈和寄主是相生的關係,不死不離。如今諸葛一輝說見到了點睛筆,卻沒見到房斌,其暗示不言而喻。就連那個叫“二十”的小孩子,都惶恐不安起來,隻有角落裏的年輕人保持著原來的表情。

“那你是如何看到點睛筆的?”老人問,同時按住十九肩膀,讓她鎮靜。

諸葛一輝把在廣場的遭遇說了一遍,話音剛落,十九忽然尖著嗓子叫道:“一定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殺了房老師,搶了點睛筆!!”

這一聲在一瞬間甚至壓過了餐廳的音樂,服務生和客人們都驚訝地望過來。老人示意十九克製,“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可亂下結論。”

諸葛一輝習慣性地撫摸自己的鼻子,又補充了一句:“那個人身上,似乎還帶著青蓮筆,我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青蓮?”老人一愣,“我確實也聽說過青蓮現世。不過老李那邊還沒什麼指示,他們來上海做什麼?”

“他們是去紹興,我是聽那個叫羅中夏的人說的。”諸葛一輝回答,恨恨地砸了一下牆,“可惜我是去接房先生的,沒什麼準備,否則豈能讓他逃掉!”

十九忽然一言不發地拿起手提袋,朝外麵走去。老人連忙攔住她:“十九你去哪裏?”十九回過頭來,帶著一種極端憤怒後的可怕冷靜,和剛才的嬌羞婉約判若兩人。

“我去紹興,我要為房老師報仇!”

她的眼睛變成赤紅,那種已經超越了悲傷和憤怒的赤紅色。

老人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這孩子的性子倔強得很,一旦下了什麼決心是絕不會更改的。於是他對十九說:“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讓一輝和歐子龍跟著你吧。一輝能認筆,子龍有淩雲筆,能照應到你。我回去跟老李說,既然青蓮筆到了這裏,就不能讓它溜掉。”

年輕人聽到召喚,從角落裏緩緩起身,眼神裏開始閃動出狼一般的神采。

“紹興古稱會稽,地屬越州,曾是我國春秋時期越國的都城,至今已有兩千四百多年的曆史,是我國的曆史文化名城。其中湖泊遍布,河道縱橫,烏篷船穿梭其間,石橋橫跨其上,構成了特有的水鄉風光,是我國著名的江南水鄉。江南水鄉古道的那種‘黛瓦粉牆,深巷曲異,枕河人家,柔櫓一聲,扁舟咿呀’的風情,讓許多久居都市鋼筋水泥叢林中的人們魂牽夢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