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頓了頓,想想他那迂腐又強勢的父親和冷冰冰的沈府,終是沒開口。
沈雲錦將一個荷包塞到弟弟手裏,滿臉心疼地說,“這是兩千兩,你好好放著,若是在書院需要銀子的時候,也不至於犯難。”
沈煜耳根子一紅,立刻拒絕,“姐姐,我在書院能需要什麼銀子,束脩都是父親出的,不過是一些筆墨紙硯罷了,父親對我就算再苛刻,也不會缺了那些的。”
當年姐姐匆匆出嫁的時候,他還在書院,沒能阻止姐姐替嫁,心裏很不是滋味,況且李如煙根本就沒給姐姐準備嫁妝,姐姐隻帶走了母親留給她的陪嫁的一半,武安侯府逐漸沒落,姐姐日子過得肯定也很艱難。
也難為她已嫁為人婦,還要時時記掛著他。
這更激起他要用功念書的念頭,盼著早日考取功名,也可有能力保護姐姐。
“姐姐,我……”
沈雲錦立刻伸手指刮了一下弟弟的鼻子,“你什麼你,你是我弟弟,花點我的銀子怎麼了,況且我們是姐弟,應當相互扶持,若來日你考取功名當了大官,我還指望你幫我撐腰呢,你說對不對?”
她麵色愉悅,故意打趣了弟弟一番,沉悶的氣氛立即消散。
沈煜很快調整了情緒,咧嘴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傻樂傻樂的。
“姐姐,你要把我安排去哪裏?”
此刻,沈煜還不知道姐姐置辦了宅子,私下又開了兩間鋪子。
“先不能告訴你,姐姐等會兒要給你一個小小的驚喜。”
芳草透過馬車簾子往後看了一眼,覺得公子臉上表情豐富,憨憨地太喜人了。
“幸好小姐早有先見之明,公子您就別擔心了。”
沈煜看芳草不願透露,姐姐也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他心裏疑惑和好奇更甚。
沈雲錦心裏擔憂著兩個鋪子的情況,也不知這幾日大雪,陸笙和幾個夥計怎麼樣了。
於是,他們坐著馬車,一路往鋪子趕去。
路上積雪很深,中間隻有一條被林瑾安帶官兵和百姓清出來的小路,很快又被覆上一層白雪,勉強能過馬車。
武安侯府和沈府離集市稍遠一些,所以他們一開始還沒看到有流民,等他們越往集市那邊去,路上的流民越來越多。
沈雲錦早就猜到大雪過後會有流民,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姐姐,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流民?”
大雪不也才下了四五日?
沈雲錦定了定心神,麵色凝重道,“這場大雪來勢洶洶,大家並無準備,何況一些貧苦人家就算想提前準備也心有餘力不足,積雪厚重,許多百姓的房屋搭建得比較簡單,重量達到一定的極限便會倒塌,一些人沒了房子又缺衣少食,就隻能逃荒。”
沈煜看著姐姐的眼睛,那雙明亮中好似透著曆經滄桑的眸子,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兩年沒見,姐姐竟比以前懂那麼多,她一定是在武安侯府受了許多苦,經曆了許多人情冷暖。
許多鋪子的屋角和房簷下坐滿了難民,有些是獨自一人蜷縮著,有些是一家幾口圍在一起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