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領著我們下樓,穿過黑黝黝的大堂,來到廚房。
廚房裏放著一個米缸,我馬上反應過來,這就是秀玉筆錄裏麵那個地窖的入口,心裏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秀玉伸手推了推米缸,米缸裏麵還有半缸米,極是沉重,秀玉不是時常幹活的莊稼人,因此推不動,她招呼我們來幫忙,三個人累死累活,終於推開了,露出地窖的一角。
秀玉“嚓“地點亮一隻小蠟,我們沿著咯咯吱吱的木梯往下走到底,裏麵的地牢卻是空蕩蕩的,不見那兩個被拐來的女孩子。
“你筆錄裏麵記的那兩個女孩呢?”我問秀玉。
秀玉的聲音淡淡的:“死了。”
然後又補充道:“死了好,死了不用活受罪。”
我不由得又想起她殺真秀玉以及給楊二下毒的經過,冷汗差點又往下冒。這女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心思又縝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
秀玉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說:“放心。我沒想割你臉皮,你這麼醜。”
我馬上識趣,回避著她的眼神,一瞄角落,那裏放著一蓬幹草,我如獲至寶,移過來簡單鋪了個小床,招呼包子一起舒舒服服躺在上麵。
秀玉聽了會兒外麵的動靜,對我們說:“記住,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發出聲音,明白嗎?”
我和包子齊齊點頭。
秀玉上去之後,想了想,把米缸上麵的蓋子揭下來,蓋在地窖口,地窖頓時暗沉了下來。
黑暗裏,包子緊緊貼著我,我能感受到他沉沉的心跳“轟隆轟隆”地。我戳了戳他的臉,問:“我說,這事辦完之後咱們該怎麼辦?這人生地不熟的,咱們兩個小孩子能幹啥謀生?不如我把你送回家去吧,一看你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沒吃過苦。”
包子弱弱地問:“你不要我了?”
我苦笑:“我可養不起你。”
“咱們出去之後可以養豬致富。”
“髒。”
“那……養羊致富?”
“臭。”
“那不如……養我致富?”
“滾。你值幾兩銀子?”
我和包子有一句沒一句地互相嬉鬧著,借此打消黑暗給我們帶來的恐慌。
過了不久,外麵人聲漸漸嘈雜,狗叫紛紛,似乎全村的狗都出動了,咆哮著掃過每一幢房子每一塊農田,要把這不大的地方翻一個遍。
我的思緒隨著狗叫飄渺到外麵,仿佛自己也成了出來搜尋的村民一員,手裏拿著棍子牽著狗,嘴角掛著惡毒的微笑,享受著這種狩獵般的活動帶來的刺激,等我抓住我的獵物之後,我要把他們毒打一頓,每一棍子下去都是一聲淒切的慘叫,這是我在種田生涯中唯一的娛樂活動,之前已經上演過很多次……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們當初沒有意外翻到秀玉的筆錄,現在大概已經和那兩個死去的女孩子一樣,受盡折磨之後隻能尋求解脫。即使有幸能逃出去,這麼多人來抓捕 ,這麼多的狗,我們能逃到哪兒去?
我抱緊了包子,默默數著他的心跳聲“一,二,三,四……”當數到一千四百九十六次的時候,我們頭頂上的蓋子被揭開,光線透入,一時間讓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的我有些不適應,包子忍不住一聲歡叫:“人都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