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三三兩兩圍著我們,帶著我們踏上了一條和我們上山來時截然不同的路。我一邊往前走一邊拚命記住我們的路線,在腦子裏繪畫著地圖。
走著走著,前方一處灌木擋住了我們,沒路了。
我正好奇怎麼回事,吳老狗他們用鐮刀哼哧哼哧劈斬著灌木叢,很快就斬下一大片枝條,堆在身後像堆成了一座小山,砍光了的那一處,隱隱約約露出一條小徑。
原來這兒還有路,這群老人家就是從這兒上來的。
小徑很窄,老人們排著隊一個一個手拉手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下去,像被一根繩子串起來的螞蚱,楊二知道要去打架,下來的時候挑了根特別粗壯的枝條作為棍子,拿在手裏,樣子顯得特別敦實,順便扶著體力不濟的張桂花走路,張桂花看著他,目光裏充滿了愛意,摸了摸楊二堅實的胳膊,語氣中又有些惆悵:“唉,我兒子活著的時候也像你一樣的壯,要是他活著該多好……”
秀玉似乎也有點難過:“張奶奶,節哀。我一出生就沒有爹沒有娘,由我奶奶養大,我奶奶也像你一般的模樣,可惜去年死了,如果她還活著,看見我這樣,不知道會不會難過……”
說完秀玉和張桂花抱住痛哭。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秀玉表露出人該有的情感,鼻子也跟著酸了酸。
“別磨磨唧唧了,快點兒下來!”吳老狗當先一步下了山,站在平地上對著我們用力地揮手,我和包子趕緊小跑著過去了。
老人們從全部下山到集合完畢費了好大一陣功夫,有的撿了片爛葉子扇風說天太熱,有的埋怨前麵的人走得太快,有的說腳崴了要歇一歇,不管怎麼說人終於齊活了,向著紅蓮山進軍。
路上我們一麵走,張桂花老奶奶一麵跟我們講起菜刀幫和鐮刀幫的恩恩怨怨。
郝楓泊這個人吧,讀過幾年書,有點文化,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他和吳老狗都是老年造反團的領袖,卻看不起吳老狗,覺得鐮刀幫隻是一群有勇無謀的烏合之眾,但是他組建的菜刀幫人數卻沒有鐮刀幫的多,也不如鐮刀幫得民心,因此抑鬱不平,隔幾天就要找一下鐮刀幫的麻煩,吳老狗偏偏不吃他這一套,對他愛答不理,這種蔑視的態度惹惱了郝楓泊,於是郝楓泊為了敗壞吳老狗的名聲,這幾個月以來指揮手下冒充鐮刀幫的人到百姓中間找事,他的計謀被發現之後,鐮刀幫揍了他們的人一頓,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戰書。
“其實吧郝楓泊也算個讀書人,比我們厲害,就是氣量太小嘞,幹不成啥大事。”張桂花最後精辟地總結道,我覺得她說得很對。
一直如蟻群般向前緩緩蠕動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我向前一看,但見一座小山丘,和翠微山相比實在是太小了,但是風景秀麗,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山體形似一朵盛開的蓮花,我猜這估計就是紅蓮山了。
果然,吳老狗走上前,鼓足嗓門大喊一聲:“紅蓮山的一幫廢物點心,給老子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