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之中,那一身紅衣的俏麗女子正看著皇後下的懿旨,雙手發抖,嘴唇蒼白。
“嘩啦”一聲,一位年老而慈祥的嬤嬤慢慢地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紅衣女子撲入她的懷中,哭著說:“嬤嬤,怎麼辦,姑母要我和太子殿下成婚,扶持我當側妃,可我,我已非完璧之身……”
她哭得脊背一拱一拱地像一隻小貓崽,嬤嬤溫柔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說:“乖乖,不哭。總會有辦法的……”
紅衣女子盡情地哭了幾聲,然後拿起帕子拭盡眼淚,再次抬起頭時眼眸裏染上了堅決:“與其因為不守婦道而問斬,不如大婚當日我便自戕。”
嬤嬤一臉的心痛與不忍,但是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她們做主了。
紅衣女子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信紙給自己的情郎匆匆寫了一封信,讓嬤嬤偷偷帶出,然後梳妝打扮起來。
那紅衣女子正是燕無雙的妹妹燕呢喃,皇後下旨三日後與太子蕭懷虛成婚。年老的嬤嬤是燕呢喃幼時一直照顧她的乳母晴姑。
三日匆匆而過,成婚那日,因側室不能用正紅色,故而燕呢喃穿著淺紅色的秀禾,頭戴九鳥銜珠的鳳冠,被晴姑扶著慢悠悠上了喜轎。
喜轎晃晃悠悠地向著皇宮駛去,燕呢喃掀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麵繁華熱鬧的長街,內心隻覺得冷硬如鐵。
這時,一具黑色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帶著驚雷般的氣勢,壓迫感隱隱傳來,抬轎的轎夫放下喜轎,隨行的侍衛拔出長刀,喝問:“何人膽敢如此放肆!“
那人冷笑一聲,隨手一揮,撒下一捧白色的粉末,轎夫和侍衛吸入鼻內,登時覺得筋骨酸軟,慢悠悠倒下去,睡得人事不知了。
那白色的粉末正是曼陀羅花的花粉,如今撒在空氣當中,被風揚起,隨著風傳遍了整條街,整條街的人,無論是賣炊餅的小販,還是來采買胭脂的大家閨秀,抑或是俊秀儒雅的青年男子,都吸入了,神智喪失,沉入幻境之中。
“是你!?”燕呢喃看出了來劫轎的人正是自己的情郎嚴失,心中一喜,麵上露出了自早晨櫛沐之後所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隨即想到自己即將與嚴失天各一方,笑容轉而斂去,換上了愁容。
嚴失上橋掀開轎門,牽起燕呢喃的手,喚著她的小字道:“素素,快跟我走。”
燕呢喃搖搖頭,一滴淚灑在了嚴失的手上,啞聲道:“走不掉的。走了就是抗旨了,是滅九族的大罪,我們可以逃到天涯海角逍遙快活,可我們的親人呢?”
嚴失一愣,閉著眼睛說:“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親人,所以沒想到這一層。你有你自己的母家,的確要比我顧慮得多。”
燕呢喃淚痕闌幹,臉上華美的妝容被衝刷得支離破碎,但看在嚴失眼內,這個時候的她最美,一種絕望之美,破碎之美。
嚴失的喉頭滾了滾,也跟著落淚了,說:“也罷,你嫁過去太子必不會虧待你,隻是不想我們的緣分竟這麼淺。”
燕呢喃說:“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原本猶豫的心情一掃而空,換上了決絕,今晚大婚之日,她要自戕。
嚴失沒有聽出她的壞話之音,痛灑了幾滴熱淚後說:“曼陀羅花的花粉效力快過了,我也該走了,你好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