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道路既是漫長的,又是短暫的。
漫長,是因為歸途的夜晚,是我們盼了一整日盼來的;短暫,是因為大家走著路,聊著天,雲裏霧裏的,便走到了自己宿舍門口。
那個季節,綠色的葉片已經掛在我們必經之路道旁的樹冠上,影影綽綽遮擋先前一貫長驅直入照在瀝青混凝土馬路上。葉片散射出四麵八方的光,照亮前行的路。
於思雁提前百米衝刺回宿舍洗頭,我和王灼、李晚星慢悠悠地談天說地,走回宿舍。
“你們有沒有發現,”李晚星忽然開口,一轉先前沉重的一模考試的話題,“思雁好像有情況了。”
“情況是什麼?”一向對八卦不敏感的王灼沒反應過來。
“誰啊?”我的敏銳度還是在線的,很快意識到李晚星想提起什麼話題,卻總覺預感不詳。
李晚星叉著腰四下看了看,一條長長的馬路上,身旁沒有熟悉的人。她放下心湊近我們,壓低了聲音。
“你們沒看出來嗎?”李晚星特地戳一戳我的肩膀,“你右邊那個啊。”
這個回答在我心中既算意料之外,又算情理之中了。我強力捱下心中無名無狀、無法言表的感覺,湊近李晚星幾分。
站在中間的王灼耳朵也豎了起來。
“真的嗎?”我不留痕跡地給自己的語氣染上驚訝與欣喜。
見兩人的模樣似乎都信了,李晚星胸脯挺了起來,滔滔不絕道:
“當然!這能有假?你看看咱們最近一起走,撞上他們幾個,是不是就思雁次次和他打招呼?還有最近,那個誰天天走我這邊走道,明明杳杳同思雁差不多,並且就坐在他旁邊,可他還是跑那麼遠來問問題。”
這我有些心虛,李晚星的視野還是挺片麵的,貌似事實是我會的講完,不太會的讓他去問問於思雁試試。
因為我跟班裏其他學習好的人並不相熟。
“嗯……喔。”好像費了很大的勁,我才勉強點點頭,應答李晚星的話。
李晚星絮絮叨叨地說著關於他們兩個人相處的細節,王灼饒有興味地聽著,而我,則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思緒卻是神遊至千裏之外了。
我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從李晚星口中說出來,再加上於思雁這一交際花的疊加,今天晚上,隻不過是一條斷開的線頭而已。
往後,將會越扯越長、越拉越開。
我沈杳杳有個優點,不會總將一件或大或小、或喜或悲的事塞進自己本就滿滿當當的內心裏。
任何事對於我漫漫人生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那一夜,我該學的學,該睡的睡,翌日一早,才開始重新斷斷續續回憶起夜來的事情。
那天恰好有體育課。禿頭班主任按照以往慣例,帶我們去操場跑圈,美其名曰勞逸結合,鍛煉後能夠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學習。
事實上是學校高高的鍾樓上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我們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寧願坐在教室吃學習的苦,也不願意在烈日下吃身體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