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鋼筋水泥構築的冰冷城市中許家樂偶而會有種碌碌無為的感覺,趕著晨光擠上人頭攢動的地鐵踏著晚霞騎行在燈火闌珊的街巷,初到帝都時興奮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現在卻是一沾到床沿就睡得跟死豬一樣。
白駒過隙,時光流轉。曾經的年少輕狂變成了老成持重,為了幾毛錢的差價他可以拉下臉與菜販子爭的麵紅耳赤,為了幾度電的節省他可以大夏天的不開空調手握蒲扇扇著微弱的風。
被歲月磨平棱角的年華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認識了她——愛哭愛笑敢愛敢恨的北方姑娘海棠。
結束了在工程公司的繁複工作,許家樂像過去一樣蹬著那輛二手山地車穿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這趟回家的路按照經驗少說也得花上一個半小時。
途經叉路口,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力跑車對信號燈視若無睹呼嘯而過,雖然許家樂反應敏捷及時刹住了自行車,但車體還是與跑車發生了擦撞,強大的慣性將他重重的摔了出去。
法拉力跑車急停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車上的時髦男子緊張兮兮的甩下了一遝錢後匆匆駛離肇事現場。
磕破了皮肉的許家樂瞥了眼冷漠的人群,艱難的爬起來抖落身上沾染的塵埃,不顧陌生人異樣的眼光自顧自的沒入夜色,殘留一地的山地車零件。
一瘸一拐的溜達到了一家小賣部前,店門口大大的“煙”字引得他停下了蹣跚的腳步。他雙手支在透明櫥窗上細細打量著各色香煙。
“您要點什麼?”老板熱情的問道。
“來包4塊的大前門。”許家樂為了圖便宜隻抽大前門。
店主的手抻進櫥窗正要取時,他卻臨時變卦道:“改成軟中華好了。”
倚靠在公園的坐椅上,許家樂點燃了香煙大口大口的抽,思緒隨著忽明忽暗的煙頭起起伏伏。
“就在這瞬間你和我之間徘徊一個世紀般遙遠。”JS空靈的歌聲伴隨著輕微的震動從牛仔褲口袋裏響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許家樂掐滅煙頭接通電話,聽到的是一聲久違的問候:“八戒,有沒有想為師啊。”
“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許家樂記得上次接到海棠的電話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喲,生為師的氣啦,考古隊最近在搶救性發掘秦皇陵周邊新出土的幾個小墓,上頭交待我們務必在月底前完成,我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偷偷打給你的”銀鈴般的聲音聽得許家樂沒了脾氣。
“我明天飛去陝西看你。”
“你吃錯藥啦,明天即使不用上班這機票錢你不心疼啊!”海棠佯裝怒道。
“你別管了,把具體地址告訴我就行。”
月明星稀,兩個相隔千裏的人在電波的傳遞下噓寒問暖互訴衷腸,許家樂一如既往的婆婆媽媽,海棠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
打車回出租屋已經是12點的事了,夾在防盜門上的水費、電費追繳單被許家樂華麗麗的無視了正如法拉力跑車無視信號燈的指示一樣。
他衝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披著浴巾置身在蠶絲被的包裹下意識漸漸模糊,朦朧的夢境悄無聲息的降臨。
第二天一大早許家樂作了三件事,一是向工程公司的老板辭職二是取出了錦盒中祖傳的圓形銀戒三是坐上了飛往鹹陽機場的客機。
一身體閑裝扮的許家樂坐在飛機上心潮澎湃,行將就木的靈魄仿佛重煥生機。《上得天堂,下得地獄》提到人生中至少要有兩次衝動,一次為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為說走就走的旅行。三十而立的他希望這一趟遠行能完成這兩件事,為自己劃開新的一頁。
客機降落後,許家樂先是換乘客車沿高速趕往臨潼接著又搭摩托車才抵達目的地。
光禿禿的黃土坡上寸草不生,除了飛沙走石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紮在地勢稍高處的幾頂帳蓬。
許家樂背著背包走近一一探查發現帳蓬裏一個人影也沒有,倒是泛著白煙的焦木寓示著人走了沒多久。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始新的生活許家樂自然是閑不住的,他將背包放妥準備去四周到處看看。
這片區域由於人跡罕至所以連條相樣的路也沒有,多走幾步就得手腳並用又攀又爬。
翻過了密集的草棘,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一個方形封土堆旁好像有動靜。
許家樂湊近才看見是兩名考古隊的隊員在掘土,他加快步伐上前一打聽得知海棠和另一組人在百米外的山溝工作,急忙道謝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