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柄斷劍鏗鏘交舞,虎虎生風。
使劍的是兩名少年。左邊的少年五官端正卻缺了一條左臂,右邊的少年四肢健全,卻沒有一隻左眼。
比劍的地點在一座飛瀑之下,觀戰的人隻有一個沒有雙腿的老者。
老者坐在一輛木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那兩名少年。
忽然,左邊的少年將斷劍擲向右邊的少年,隨即貼身上前,右手同一時間變拳為爪,斜抓那人左臂。
右邊的少年側身避過斷劍,但左臂卻已被牢牢抓住。
“你完了。”
左邊的少年略一用勁,哢嚓一聲,對方的胳膊就被卸了下來。
右邊的少年慘叫一聲,跌坐地上。左臂已酥軟如泥,無法抬起。
車上老者露出滿意神色,微微點頭。
“周兒這一招“廢筋化骨”已然爐火純青,可以替為師下山了。”
“是!多謝師父。”
得勝的少年哈哈大笑,一腳踢開倒地少年,走到老者跟前。
老者掏出一支小黑旗,黑旗上以怪異筆法寫成一個白色殘字,乍一看上去,仿佛一個被分成兩半的人。
這是邪門中最霸道無情的殘門的掌事旗。得此旗便等同掌門親臨。
這老者便是殘門第十三任掌門“地缺叟”東方穀,這少年便是他的得意門生馮不周。那失敗的少年名叫許無右,他是東方穀身邊的小仆役。
等馮不周走後,東方穀冷冷地望著地上的許無右。
“偷學的功夫怎麼不用?若是用上殘劍六式,他便死定了。”
許無右勉強坐起,久久望著自己已被廢掉的左手。
“他是您的徒弟,我怎能殺他。”
“哈哈哈,說的好像你真能殺的掉他一樣。”
東方穀的木車滾到了他的跟前。
“本門心法以缺為上,我天生右臂畸形,而今左臂又被廢,正是運使本門心法的最佳機會。”
東方穀的臉色變了,他忽然從車上躍起,身形向後倒飛。
呃啊。
東方穀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他的胸口赫然有一個小洞。
鮮血從洞口流出,沒一會兒便形成一個血泊。
他倒在地上,閉眼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自己竟也會死。
許無右站了起來,他雖然沒有雙手,但嘴還能動。
他就以一枚棗核擊殺了這位黑道巨擘。
現在正道應該已經包圍了萬惡穀吧。
自從七歲那年被光明行動選為攻破殘門的唯一種子高手。
他從懵懵懂懂地接受到最後主動承擔責任。中間吃了多少苦,他已記不清。
但是隻要正義能夠得到伸張,她吃的苦就是值得的。
夕陽西下,恐怕是他今生最後一次看夕陽了。
但他知道明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升得老高老高。
生活在陽光下的人不會記得這世上有過他這樣的一個人。但是,總會有人在陽光下笑著。
或許是來世的他。
就在他以為勝利了的時候,東方穀的腳趾動了動。
他竟坐了起來。
他發狂地笑了。
“沒想到你真的可以殺我。可惜,我的心髒長在右邊!”
許無右也笑了,既然要死,為什麼不笑著死。
“呃啊。”
人倒下了。
但不是他,是東方穀。
馮不周竟出現在東方穀的身後。他的手竟插進了他的胸口。
“師父,放心,殘門有我就可以了。”
東方穀再次倒下,這次是真的倒下了。
沒有人能躲過最熟悉的人的偷襲。
馮不周笑了,笑得很好。勝利者的微笑從來都不錯。
“你居然沒去。”
“我才不會去送死。沒有人能讓我去死。”
“可是你又得到了什麼?”
“至少我還活著。”
“你想活,我也想活。”
“隻可惜,我不允許。”
馮不周一掌拍向許無右的腦門。
啪。
馮不周倒下了,胸口有個小洞。
好在他的心髒長在正常的地方,所以他死了。
許無右再也站不起來。
這一擊已經耗盡了他的生命。
但一切都值得。
至少殘門真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