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心和九命在招待所的雙床房裏，他倆安靜的一人躺在一張床上，冗長的沉默後，及心先開了口。
“去看了嗎？”
“看了！”
“是歲蔦嗎？”
“是重生的氣味。”九命說著，閉上了眼。他壓抑著心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至少他還活著。”及心還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九命的歎息。
“哥！你說沿一會不會來？”
“會！”
九命其實是知道答案的，隻是他期盼著及心的一個否定，那樣或許他會安心一些。可是及心哪裏會是那善解人意的人？
那一晚，九命聽著隔壁床的及心淺淺的呼吸，失魂的盯著天花板看了一夜。窗外發黃的路燈隱隱透進來，照得他的心空蕩蕩的。他心裏一直缺失了一塊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那肯定是不好的東西。而重生，那是他心中深深的虧欠，是他拚了命也一定要保護的戰友。
天微亮的時候，及心說想出去走走，九命開始覺得或許那一晚，及心也沒睡過。那麼，那一晚及心的心事是什麼？
九命將及心推到橋邊，兩人靜靜的在橋上看著河邊的鴨子，它們成群的往河裏跳，不多一會，幾十隻鴨子就開始在水裏歡脫的抓魚、抓河蟲。
清晨靜謐清冷，初春的風刺骨的往衣服裏鑽，九命忍不住拉了拉衣服，他其實不喜歡初春，特別是南方的初春，是透骨寒的濕冷。
及心托著腮幫子，看著鴨子出了神。片刻後他忽然無故的笑了起來，那笑聲一陣陣的，似有似無，但是九命能確定那是嘲笑。
“你看這些鴨子！”及心伸出蒼白纖長的手指，指著湖麵上嬉水的鴨子。
九命順著及心的手看過去，鴨子時不時將頭伸進水裏抓小魚和河蟲，並沒有什麼特別好笑的地方。
及心回過頭說：“看明白了嗎？”
“不明白。”
“起風了，回去吧！”
九命不懂及心的深意，他聽話的將輪椅推回去。
路上走了很久，他還是想不明白及心讓他看鴨子是什麼意思。
及心忽然開口了：“你知道鴨子怎麼養嗎？”
“嗯？”
“養鴨子很簡單的，每天清晨天微亮的時候把它們趕出去，它們就會成群結隊的自己去河裏或者水田裏，把自己吃得飽飽的！等到天黑了，它們又會自己回來。這時候，人類會給他們一些玉米粒或者米糠，讓它們吃得更飽，這樣它們才能更肥美。如果不被其他人抓去殺了，它們會在天黑的時候，一隻不少的回家。”
“什麼意思？”
“你說它們在外麵能吃飽，為什麼非要回去？等它們長大了，人類就會把它們殺了。如果不回來，做隻野鴨子不好嗎？”
“它們破殼那天就在那裏，那裏就是它們的窩。窩裏不一定安全，可是它們並不知道窩裏的同族會殺它們。在它們眼裏，養它們的人就是同族！”九命說著垂下眼眸。
“可這就是人類呀！在人類的世界裏，動物的單純就是愚蠢，就是變成食物的原因。這就是自然界的弱肉強食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