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禮伸出手，將手裏的茶杯遞出去：“能再給我一杯水嗎？”
劉洋緊閉著雙唇，他聽得胃裏的晚飯直逼嗓子眼，他怕他一說話就吐出來。他揚揚手，示意他們去給他倒水。
廖明禮接過溫暖的水，接著說：“我們河溝取稀泥，用衣衫包著稀泥，使勁擠出水來，往嘴裏滴！一整我們才喝足一口水！但是，至少不會死！我們就這樣熬著！居然也熬了一兩個月，可是我們村那時候活著的人，不到十個，都被我們吃了！”廖明禮說得輕描淡寫，如同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那天村裏來了兩個年輕人，那兩個年輕人真好看！細皮嫩肉的，比大姑娘都好看！本來想騙他們留下的，當做口糧也好！可是他們卻給我們指了仙人泉！本來覺得自己沒力氣去挖那泉水了！可是其中一個人像是有什麼奇怪的力量一樣，他說的話我們都信！拚了命把那汪泉水挖了出來！焊天甘泉，我們就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樣！我們村當真是一滴水都沒有了！他們指完泉水，那個特別好看的男人對我說‘從此以後行善積福福報自來，作惡多端必自食惡果。我若再來到此處，那你的果報不遠矣！’我那時候不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就算知道了，我也要活下去！泉水有了！我們也漸漸有了一些吃的！人呐！一但殺了人，彼此就有了對方的把柄，一但認定對方是惡魔，那我們一定不能同活。況且那時候，村裏隻有七個人！我爹給我說，我們如果不殺了他們，他們也會殺了我們！況且殺了他們，村裏的所有地都屬於我們倆！那天，爹煮菜的時候，在湯裏弄了幾顆不知道什麼草！他千叮嚀萬囑咐，那湯碰都不許碰！後來，他們死了！村裏隻有我和我爹！我爹不到一個月就死了！這村裏隻剩我一個人，我爹死前告訴我，誰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
廖明禮杯裏的水沒了，巡捕又給他續上。
“15歲不到，我怎麼守得住這塊地！有過幾個人來搶！我恭恭敬敬的給，裝成白癡。然後用我爹殺人的草給他們做飯，然後看著他們吃下去。生逢亂世，死幾個人不算什麼大事！但是，我不能讓他們再繼續覬覦我的產業了！我想盡辦法，最後告訴那些無知婦孺關於仙人泉的傳說。在這一日不得安生的年代，神明是他們最大的信仰，他們靠著信仰，希望神明賜福讓他們在這亂世活下去。”
廖明禮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我見到她了！在我去鎮裏辦貨的時候，她一身漂亮的衣裳，走在路上都發著光。店裏的小廝看我看得出神，笑我說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這是秦家小姐！人間可是書香門第！我看著我那滿身的泥灰，那確實不是我能高攀的人，可是，我不甘心！我回去開始學著打扮自己，我也想穿著和她相配的衣服，我也想幹淨體麵的站在她麵前。從那以後，我經常會經過她家門口，看著高門大戶的門檻，卻看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