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入冬,大雪翩飛有如鵝毛,厚厚地堆積在定北王朱紅大門前的石階上,一層又一層,靜地隻能聽見落雪的聲音。

定北王府昨日剛為世子爺大操大辦了迎娶世子妃的婚禮,如此大事,如今門前的大紅燈籠紅綢緞都已經被扯下了,隻因這世子妃是個不守貞潔的,嫁給世子前就已經不是處子。

安梔嫻本是明眸善睞,粉雕玉琢的靖安侯嫡長女,風風光光出嫁定北王世子。梳雲掠月,略施粉黛,安梔嫻是京城裏排得上號的美人。

昨夜,應該是洞房花燭,她的大婚,是她嫁給期待了十多年的一樁姻緣。

可是如今,她還是維持著跌坐在床邊的落魄模樣,妝發淩亂,血紅色的嫁衣褶皺不堪。這一切都要從昨夜的婚禮說起,李舟行,也就是安梔嫻的未婚夫婿,在他們的大婚之夜,把她的尊嚴狠狠地踏碎在地上。

“不貞不潔的女人,也配進我定北王府的門嗎?”李舟行原本俊朗的臉龐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了,他一把扯過安梔嫻的紅緞衣袖,失去了重心的平衡,她狼狽倒地。

安梔嫻沒什麼可辯駁的,她確實不是什麼貞潔的女子了,隻是這件事,李舟行是知道的,因著他不在意這些,還願意娶她,所以安梔嫻才全身心思地放在了他身上。

原來,也不過是一場荒唐的笑話。

“世子殿下,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嗎?”安梔嫻仰麵,精美華貴的妝容,放大了她的美貌,隻是她的臉上再也不是從前柔情似水的模樣,而是對自己和對李舟行的厭棄。

如瀑長發傾泄,她取下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鳳冠,看著李舟行身後出現的女子。

這個女子,生得嬌美,令人心生憐愛,嬌嬌柔柔的模樣。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妹妹,繼母所生的女兒安芷萱。

她親昵地和李舟行貼在一塊兒,抱著他的胳膊,嬌笑著:“姐姐,我的好姐姐,舟行哥哥身份貴重,怎麼可以娶你這麼個婚前失貞的女人呢?”

“還沒告訴姐姐呢,你的好兄長安酌揚,在你出嫁這一天,死在邊疆啦!哈哈哈哈……”安芷萱笑得有幾分快意,她眼底冷漠地很,“安酌揚眼裏可隻有你這麼個好妹妹!”

安梔嫻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有些哆嗦著掐著自己的手,真希望這隻是噩夢:“你胡說!”

但是她心裏有了答案,李舟行如今毫無顧忌,無非是因為兄長已死,靖安侯的爵位輪不到她的兄長了……唯一可以繼承的隻有安芷萱的弟弟安樂遊。

“原來,所謂情深,所謂不介意,不過是要我做一枚棋子,鞏固你的位子!”安梔嫻質問著李舟行,哪怕落魄,也依舊是美得觸目驚心。這也是安芷萱最恨的,從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和親人的寵愛都是給的安梔嫻。

“你不過是一個婚前失貞了的女子,若不是你的兄長軍功卓著,怎麼可能讓你進門,還是占的世子妃的位子!”李舟行被戳穿了心思有些羞惱,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占理,安梔嫻失貞了也不肯婚前給他碰一下,不像安芷萱,一門心思都在討好他,這才是他要的郎情妾意。

“姐姐,怪隻怪你運氣不好,不過從前十六年你已經占盡了好處,也算是公平吧!”安芷萱半靠在李舟行的懷裏,沒有再給安梔嫻多餘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