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烏雲掩映的支離破碎,堪堪在牆壁上描摹出了一個斑駁的身影。
他的頭發淩亂,劉海兒遮住了大半張臉,渾身上下的行頭是連收廢品的大爺都不屑去看一眼的襤褸。
一旁靠著簷牆睡著的乞丐被沉悶的雷聲吵醒,迷糊之間睜開眼,瞥見他,瞬間清醒,連滾帶爬消失在了巷口。
【老烏龜,你穿得比女鬼還乞丐也就算了,下這麼大的雨,你倒是帶把傘啊,你綁定的可是我這個救贖係統啊!一會兒碰到任務目標你可千萬別掉鏈子啊!】
玄渡對係統的話充耳不聞,也絲毫不介意自己被乞丐當成了女鬼,他無所謂的一甩頭發,拍了拍破布麻衣,繼續朝目標前進。
細弱的嗚咽自漆黑的小巷中傳來,被突如其來的暴雨劈啪的淋漓所掩埋。
已經破爛抽了條到呈流蘇狀的褲腿兒滴滴答答流著水。
拐了個彎兒,玄渡鼻子微皺。
他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
這裏是個垃圾站。
下著大雨,哪裏有什麼人。
腳下溫熱黏膩的觸感轉瞬之間被磅礴的大雨敲碎。
血。
這玩意兒,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玄渡甩了甩腦袋,讓頭發不至於遮住視線,微偏了下頭,垂眸。
一隻死了的畸形刺蝟?
他眯起了眼。
不對,這東西有毛。
玄渡蹲下身子,抬手抵在額前作傘,凝神仔細看了看這隻小到差點被雨霧埋葬的渺小生命。
是一隻貓。
年齡大概在一個月左右。
氣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已經快死了。
【老烏龜,任務目標已經離開了,你怎麼還不追上去?】
腦海裏傳來係統催促的聲音,玄渡理都沒理它,視線依舊停留在那隻貓的身上。
這隻幼貓麵前擺放著於它而言可口豐盛的美食,身體卻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方式釘在了地麵上。
他將遮在額前的手移到了貓的身上——它插了竹筷的脊背上。
粗略數來,足足有幾十根,在這稚幼渺小的身軀上爭相抖擻,擠都擠不開。
他很久之前被萬箭穿心的樣子也不過如此。
還帶著幼崽特有絨毛特征的白色毛發已經被鮮血徹底染紅,漂亮的異色貓瞳也早就失去了光澤。
也難為它活到現在了。
玄渡喉頭滾動,將舌尖被他下意識咬破滲出的血咽了下去。
幾乎可以想象到這隻飽受饑餓的小流浪貓在看到這頓大餐時警惕躊躇後,挨不住生理反應迫不及待跑上去的模樣。
在它準備飽餐一頓,放下戒備時,又被獰惡的畜生趁機釘在了垃圾山旁肮髒的地麵上。
是它剛好夠不到食物,又近在眼前,香氣撲鼻的距離。
地上的血估計都是小家夥極力掙紮擺脫無果後想要進食而流出來的。
想逃跑,束手無策,想苟活,這距離也遠在天邊。
屋漏還偏逢連夜雨。
“可惜了,”玄渡雙臂搭在膝蓋上,毛躁的銀色長發被雨水打濕,神色晦暗,“這是個法治世界。”
動物和人類的性命,在人類眼裏,從來都不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