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每每提及此事，沈姒染還是會覺得難過。
寂靜無聲的花園內，她和洛妍相對而坐，隨意說著些什麼，仿佛之前因為一個男人產生的齟齬從不存在。
她再次鼓足勇氣問了一個問題。
“娘娘，您心裏有阿允，但是看著他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您不會覺得心痛和難過麼？”
洛妍挑眉，她有些意外沈姒染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她不說話，沈姒染還以為她是在介意“阿允”二字。剛想開口解釋，洛妍說道：“你知道我進宮前的身份麼？”
沈姒染一怔，仿佛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問。但隨即還是認真回答：“臣妾出身鄉野，對京都內的事不了解。對您也隻是一個大概的了解。”
洛妍笑著為她解惑：“我洛家自北渝立國，就蒙陛下聖恩，受封信安公，世代襲爵。而這一代的信安公就是我父親。”
“我母親與陛下的生母自小便是好友，進宮後也是時常約見。我與陛下也算是青梅竹馬，所以先帝為我倆立下了婚約，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為證，卻是先帝金口玉言，當不得假。”
沈姒染聽到這臉色白了又白。
洛妍卻是視若無睹，繼續說道：“我從小便心悅陛下，為了當好一個合格的皇子妃，我付出了你所想象不到的努力。我也知道，我所鍾愛的那個男人這輩子都不可能隻有我一個女人。既如此，那又何必強求。”
她很清楚沈姒染的所思所想。她們來自不同的階級，對事情的看法自然也是涇渭分明。
“你在意的隻是陛下將來有一天會不會因為別人厭棄你，因為你的底氣隻來自於他對你的愛。而本宮不同。”
沈姒染搖頭，“我不懂。”
洛妍笑道：“若你也與我一般出身世家，那便懂了。”
沈姒染在意的是一個帝王虛無縹緲的愛，而她洛妍，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最終又會失去什麼。
“本宮從選擇嫁給陛下那日起，心裏就明確一件事。我會成為他身邊最得力的盟友，他在前朝，我在後宮，彼此毫不相幹卻又息息相關。因為我心裏有他，所以甘願為他做這一切。若他心裏有我，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他心裏沒我，那也無甚難過。”
洛妍在離開的時候留給了沈姒染一句話。
“儷貴妃，帝王之愛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今日他可以為了你摒棄所有，但不代表來日不會為了另一個女人如此對你。”
沈姒染一個人在涼亭裏坐了很久，就連傾瀾扶她回去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傾瀾還以為是皇後對她說了些什麼，剛想問問，可話還沒開口，沈姒染卻恍似還魂了一樣，喃喃道：“不一樣的。”
傾瀾不明其意，但見主子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恢複了正常，也就沒再多問。
一連觀察了數日，也沒發覺什麼異常，就徹底放了心。
八月初八，新人進宮。
單穎和路惜雪由內府派去的管事公公帶著去了各自的寢殿。
路惜雪坐著轎子，一路都是沉默不語，隻不過偶爾掀開轎簾看看外麵的情況。
管事公公恭敬的將人帶到了嘉繁殿，說：“娘娘，到了。”
路惜雪被扶著下轎，抬頭看了一眼後給身邊的人一個眼色。
葵簌立馬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塞了過去，“勞煩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