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震怒的洛徊,洛妍猶豫再三,還是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洛徊,你......”
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洛徊再度擁進了懷裏。
洛徊的頭埋在洛妍的肩膀處,說話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求你,別推開我。讓我抱抱你。”
洛妍原本想要伸出的手在這一刻收了回來。
她記憶中的洛徊從來都是意氣風發,朝氣蓬勃。從未像今日這般毫不掩飾自己脆弱的一麵。
沒多久,洛妍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處被什麼東西浸濕了。
那是洛徊的眼淚,他哭了。
洛妍慌了,她從未見過洛徊如此的模樣。她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蕭允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而阿逸又是誰?
無數個問題在洛徊抬起頭來,露出那雙充滿了傷心的眼眸時,全數被洛妍咽了下去。
“阿妍,想聽個故事嗎?”
在洛徊的回憶裏,他自記事以來就跟阿娘生活在一個小山村裏,那裏雖然並不是什麼富庶之地,卻也是個依山傍水,悠閑清靜的好地方。
村民們都是很淳樸的人,從不因為他們孤兒寡母就歧視他們,也從不曾在背後說些難聽的閑言閑語。
他們母子倆在這裏生活了很多年,一直到洛徊七歲。
所有的變化都發生在了那一年。
六月十七,是洛徊的生辰。
那天他本該在阿娘和親切的鄰居身邊熱熱鬧鬧的度過他的第七個生辰日,卻被一群不請自來的客人打斷了。
洛徊不認識這些突然闖進自己家裏的人,但他卻能看懂阿娘臉上猛然湧起的恐懼。
鄰居家的大嬸早早的就得了阿娘的囑托,見情況不妙,不由分說拉起他就往外走。
洛徊下意識的想要掙紮,卻在看見阿娘的眼神時停下了動作。
“阿逸,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有一天家裏來了許多你不認識的人,鄰居周大嬸會先帶你去她家住幾天。剩下的事情阿娘會安排好,記住了嗎?”
這一句話從他懂事起每年阿娘都會重複一遍,並且要求他牢牢記住。
洛徊也很認真的記下了。
跟著周大嬸回去以後,他一直盯著窗口。不論周大嬸怎麼勸說他都不肯離開那個位置分毫。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人離開了,緊接著他看見自己的家燃起了大火。
他的阿娘還在裏麵!
任憑周大嬸如何阻攔,洛徊都拚了命的往外衝。
“阿娘!阿娘!”
村民們聽見動靜也是嚇了一大跳,紛紛從自家水缸裏提水來滅火。
但火勢太大,一時三刻根本滅不完。
洛徊推開所有上前阻攔他的人,沒有人知道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大力氣。
當他衝進家裏時,眼前除了滾滾濃煙什麼都看不見。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肯放棄,雙手摸索著向前走。
沒多久他的雙腳碰到了東西。
洛徊忙蹲下身去查看,果不其然是他的阿娘。
但,卻是已經沒了氣息的阿娘。
故事到這也就結束了。
洛徊自嘲一笑:“後來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大夫說是因為我吸進了太多的煙霧,對大腦造成了損傷。”
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在去往京都的馬車上了。
陪在他身邊的人正是洛昶。
洛妍問:“是父親把你從火場裏救出來的?”
洛徊點頭,“待我身體恢複好以後,父親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兒子,我答應了。”
因為洛昶告訴他,阿娘的屍身已經被他安排落葬了,往後每年的忌日他都會安排人來給阿娘上香。
就因為這句話,洛徊選擇了跟著洛昶走。
洛妍這才明白,原來蕭允口中的那個阿逸就是洛徊。
“那些人是誰你知道嗎?你阿娘又是怎麼死的?”
回想起那段往事,洛徊心中的恨意止不住的翻湧。
“是我的親生父親,他拿我威脅阿娘,阿娘為了我隻能以身赴死來保全我。”
洛妍還想再問,但洛徊擺明了不想再多說。
“今天你也很累了,早些休息吧,阿妍。”
洛妍欲言又止,但看著洛徊的眼神,她還是沒有再問下去。
洛徊走後,妙柔才趕進來,泗安也跟在後麵。
洛妍一見泗安就想起方才蕭允說的事,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泗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本宮!”
泗安當即跪了下去。
“是奴才擅自做主隱瞞了娘娘,奴才知罪,任憑娘娘處罰。”
妙柔顯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跟著泗安跪了下去。
換做以前,洛妍必是會好好責罰泗安一番。但今夜發生了這麼多始料未及的事,她是真的累了。
“罷了。現在責罰你還有什麼用?覆水難收。”
泗安自知有錯,垂著頭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