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無論同學們來問他什麼樣的問題,季知初都能輕易解答出來。但他現在是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賀雲深了。
“我喜歡季知初。”這句話一直在他他耳邊回響,每回響一次,季知初的頭就更疼上一分。他一直將賀雲深當弟弟看待,在他心裏,賀雲深是跟他妹妹地位相當的存在。與賀雲深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在想,怎麼會有小孩這麼愛哭,哭起來還那麼可憐。所以後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他,不想讓他多流一滴眼淚。
現在,他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季知初感覺心裏壓了塊大石頭,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賀雲深當時說這話的模樣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中,季知初很想欺騙自己賀雲深可能隻是年紀太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或者他隻是開玩笑,畢竟他不是經常喜歡逗季知一玩嘛。
但是,每當季知初想這樣糊弄了事,就此逃避過去的時候,賀雲深的臉就仿佛出現在他的麵前,提醒他、折磨他。
”嘖。”季知初搓了搓臉,這是什麼事啊。“果然,對孩子的教育就不能放鬆。”
“知初,吃個冰淇淩吧。”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季知初側頭看去,正是那個讓他頭疼的“罪魁禍首。”
“知初,你不開心嘛?”賀雲深一手撐著書桌,一手拿著一個草莓冰淇淋舉到季知初麵前,低垂著眼,滿含關切的問道。
平時沒有察覺,現在知道賀雲深的心意之後,季知初覺得現在這個動作是不是太過親密了。他眼睛掃過賀雲深,抿著唇,默不作聲,悄悄將椅子往後挪了挪。
賀雲深將他的動作都收入眼底,有些奇怪季知初的舉動,但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快將自己的背貼到正在熟睡的季知一身上,季知初這才開口說話:“沒有不開心。”他頓了一會兒,眼神又望向賀雲深拿在手裏的那個冰淇淩。
賀雲深見他看過來,將手裏的冰淇淩又往前一送,“我特意去樓下買的,是知初你最喜歡的草莓味的。”
季知初下意識想要拒絕,他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那件事,現在他不能再給賀雲深任何錯覺。但,當他看到賀雲深額頭細密的汗珠,以及隱隱被汗水打濕的衣衫時,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難以開口。
那家冰淇淩店深受校內學生的歡迎,每每下課那裏都要排成長隊。今天天氣又這麼熱,賀雲深肯定是一下課就衝了出去,才能這麼快就買回來。
賀雲深眼神裏露出幾分委屈,原本微笑著的嘴角也平了下來。之前那像獻寶似的伸直了的手臂也在感覺到隱約的拒絕之後慢慢下垂。
“別。”季知初抓住賀雲深的手臂,從他手中接過冰淇淩,舔了一口。草莓那酸甜的果味隨著冰涼的味道在他口中炸開,他眯了眯眼,微笑著對賀雲深說道:“很甜,我很喜歡。謝謝你。”
見季知初接過冰淇淩,賀雲深那標誌性的笑容又重新在臉上出現,他眉眼彎彎,低聲道:“我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這家的冰淇淩。”
季知初又咬了一口冰淇淩,含了一大口進嘴裏,慢慢品味它化水融化進胃裏的過程。聽了賀雲深的話,驚訝的望向他:“你怎麼知道?”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並沒有對他說過這件事。
賀雲深仍是笑著,露出一個小小的尖牙。他突然將身子向前傾,注視著季知初的眼睛,原本清冽的嗓音被壓得很低,仿若絲線一點一點纏繞著季知初,“當然是因為我心裏有哥哥啊。”
季知初一驚,頭往後仰去,不知何時,賀雲深已經越走越近,似乎與季知初要貼在一起。
季知初沉下聲音:“賀雲深。”
賀雲深直起身子,退回到原來的位置,“知初。”
季知初看著他,責怪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你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好。”賀雲深乖巧的點點頭,轉身便走出了教室。
季知初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這才轉過身子,露出的泛紅的耳根。剛剛賀雲深的樣子讓他有些陌生,不像是那個從小被他當成弟弟的人,更像是某種危險的狩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