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叔沒有說話,隨著無塵的話看向小青,凝目看了她一刻。

小青隻聽她喃喃:“一點都不像。”

自然,她這具殼子又不是父親的骨肉,自然同父親不像。

六師叔衝她揮揮手:“你且出去,既喜歡那小崽子,便再去瞧瞧。”

小青應了是,便轉身出去。她情知是六師叔要囑咐無塵師兄幾句,沒準還要給他些東西,要自己回避而已。

她站在屋外,又去看那頭小獸。

她在這裏時間久了,小獸也不嗚嗚了,趴在那裏,一雙眼睛滴溜溜看她。

正巧那個叫“天聾”的童兒過來,小青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童兒過來,小青又轉頭看那頭小獸,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她問完,沒有聽到童兒的回答,便又轉過頭看他,做個疑惑的表情。

童兒指指自己的耳朵,說道:“聽不到。”

小青有些詫異,之前她見美人師叔吩咐他,他倒是很明白。

童兒又說道:“我會讀唇語。”

怪不得,真是一樣好本事。小青心道,對著他慢慢說:“我剛才問,這小家夥是什麼東西?”

童兒道:“不曉得,師父有天出去撿回來的。師父也不知道是什麼。”

小青哦了一聲,但是現在她的心思已經不在小獸身上了,興趣點已經轉移到了童兒身上,問道:“你既然聽不到,如何又會說話?”

童兒垂頭道:“我小時能聽到聲音,也會說話。後來因生病,耳朵便漸漸聽不到了,師父便教了我唇語。”

小青問道:“讀唇語好學嗎?”

童兒道:“不知道,但我不得不學。”

“為什麼?”

“我別無所長,隻會幹些雜活,幸虧我派收留,若是聽不到聲音,不懂吩咐,便是廢人一個,幸虧師父教我,我才有容身之處,又怎敢不學?拚了命也要學。”天聾垂頭道。

小青長歎一聲,轉過頭去。

是啊,有些人,拚盡全力,受盡苦難,所求不過隻是一個活著而已。

就像自己,孤注一擲,僥幸以別人的肉身活了下來。

但是我要複仇。若不親手將慕容煥拉下皇帝寶座,若不看著他痛苦,若不能讓他生不如死,縱然自己活著,又有何意義?那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她感慨一刻,又轉頭寬慰天聾:“我看你未必什麼別無所長,你身上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不然六師叔也不會挑中你。”

這話她說得甚快,見天聾辨識得頗為吃力,她又慢慢重複一遍。

天聾臉上浮現出感激,低聲道:“師父隻是瞧上了我是個聾子。因地啞不會說話,她先挑中了地啞,又挑中了我湊成一對的。”

小青奇道:“地啞?不會說話?”

天聾道:“是,他是真正的啞巴,師父要清靜,便先看中了他。”

小青哭笑不得。她同情這兩人的悲慘狀況,又對美人師叔的怪癖有些好笑。

她略想一想,追問道:“地啞不會說話,你怎麼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