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鬆陸走了,醫院的長椅上,就隻剩下了方景輝一個人。
他莫名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這種感覺,似乎也不是很好。
他的目光,緩緩轉到了急救室的門上,他祈求著廖詩花的平安無事,但……他哪裏會知道,上天能否聽得到他的祈求?!
在他的祈求中,良久過去,急救室的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急救室裏走了出來,“誰是廖詩花的家屬?誰是?”
“我,我是。”
方景輝立馬跑上前去,“醫生,廖詩花怎麼了?是不是……已經脫離危險,已經沒事兒了?!”
“很抱歉。”
醫生低垂了眼瞼,眼底,似乎滿是自責之色,“我們……已經盡力了。”
盡力了……
是什麼意思?
平日裏很好懂的字眼,在這一刻,卻像是被強行拚湊在一起一樣,十分晦澀難懂。
明明都是中文,方景輝卻覺得……他聽不懂。
或者說,他一點兒都不想聽得懂。
“醫生……您,您能幫我解釋一下,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什麼叫……已經盡力了?”
“請您冷靜一點,病人已經撒手人寰了。”
醫生一字一頓,“本來想著或許有機會再見她最後一麵的,但,就在我準備出來通知您的時候,患者的心率和呼吸就已經停止了。”
“那……”
方景輝努力的想要找到自己的聲帶——這件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似乎也已經是一件破難的難事兒了,他努力了許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帶,出了聲:“那,他……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留下什麼……想要告訴我的話?”
“有。在急救的時候,她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不要自責。”
“她還說,如果她活不了了,也替她報仇吧,和為安安報仇一樣,也為她報仇吧。”
“剩下的,就沒有了……你是她的什麼家屬?死亡通知書,麻煩你簽一下。”
“我……我是她的,朋友。”
方景輝努力的讓自己喉間的聲音拚湊成完整的字,“對,我是她的朋友……朋友。”
他似乎終於可以理解廖詩花有時候的“口吃”了。
他覺得,現在的他,可能也比廖詩花好不了多少。
“死亡通知書需要直係家屬來簽字,隻是朋友的話,是無法為她的死亡負責的,你們關係很好嗎?麻煩你通知一下她的家屬吧。”
“好……好。”
方景輝艱難的摸索著,想要坐回急救室外的長椅上,給廖詩花的家人打電話。
但,他剛退後了幾步,在即將坐下的一刹那,整個人的身體一頓,直接從長椅上摔了下來。
摔的很疼……很疼。
剛才……花兒一定更疼更疼,比他現在還要更疼千萬倍,也很害怕很害怕吧……
可,無論是在啟明村裏,還是在車上,還是被送到醫院後,她都沒有喊過一句疼,說過一句害怕。
她很堅強……
是他的錯。
是他……害死了她。
她也很優秀。
是他的錯。
是他耽誤了她。
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