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新鮮的、還尚冒著熱氣的人頭,在桌麵上咕嚕嚕滾了幾個圈。
血腥氣撲麵而來。
有幾個長相斯文的人,正好對上那人頭的雙眼,驚得彈身而立,往後疾退。
直到背脊抵牆,才反應過來。
“洋、洋人?”有人看清那人頭的臉,詫異問道。
這突然而來的刺激太過。
以至於剛才都沒注意到對方的自我介紹。
這會兒,才有人後知後覺,驚呼:“齊漪?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齊、齊……難道是那個號稱北境之王的齊家?”
“我想起來了,齊正陽有一個女兒,似乎就叫齊漪!之前有段時間,報紙上鋪天蓋地報道了她剿匪和做慈善的事情。”
“是有這麼件事……”
眾人說著說著,都想起來了。
抬頭看向來人的目光,一時變得複雜起來。
可那少女卻並不在乎這些。
“大家好啊,路上有點事耽擱了。不過以各位的涵養,想必不會介意。”她是個自來熟,自顧自坐下。
然後撿起水壺,倒了杯熱茶。
低頭輕嗅,這才捧著抿了口。
“陸兄,你這是何意?”關文清看向陸家學,臉色十分難看,“你居然把齊正陽的女兒找來了?莫不是要我們投入齊閥的懷抱?”
其實不止是關文清。
在座其他人,認出少女身份的那一刻,都或多或少有幾分不自在。
如今關文清先說了,他們正好隨之附和。
陸家學見齊漪安然無恙地出現,鬆了口氣。
這會兒看向眾人,輕聲解釋道:“諸位,稍安勿躁,聽我慢慢說來。”
他將齊漪如何與無名者誌同道合,一直以來為民生做了哪些好事,又是如何在天啟城甘冒奇險救下了他們,又如何協助他逃脫,並與他一起為百姓謀劃的過程簡單說了說。
來龍去脈聽完。
不少人臉上露出奇異的神色。
他們實在沒想到,一門之中,竟然出了個與家族誌向截然不同的反骨。
當然,這種事,其實在亂世一些殷實之家,也不算少見。
但問題是,齊閥,那能是普通的家族麼?
這命運分岔路口的選擇,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是要血與火來實踐的!
她生來就在羅馬,本可以躺在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權勢、財富上安享一生。
但卻選擇了這樣一條艱難困苦之路。
如此行為,不是胸中揣著那一簇難以熄滅的理想與信仰之火,又能是什麼呢?
“大話誰都會說,”關文清冷笑,“可齊氏一族,本就是這世間最大的剝削階級,你讓人如何相信,你不是另有所圖?可別到頭來,我等拋頭顱灑熱血,卻為她齊氏做了嫁衣裳。”
“關兄,”見他動怒,陸家學歎道,“這件事沒有提前知會大家,是我考慮不周,也實在是齊同學的身份過於敏感,所以才——”
“不必再說了。”關文清也歎了口氣。
看著陸家學伸手一揖:“陸兄,我甘冒大險,應邀而來,是出於對你的信任。但請恕我無法信任這姓齊的……”
說完,便要與眾人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