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草原上便要舉行雙方的婚禮。
紅獅王年事已高,膝下本來也是子嗣繁茂。
偏偏時運不濟,戰死的戰死,病死的病死。
到得如今,獨留下塔利亞公主這一根獨苗。
這場婚禮關注的人自然很多,許多人猜測,紅獅部落今後的勢力怕是要落入那個叫雪格的男人手中了,草原格局自然改寫。
眾人關注期間,也有幾分忐忑。
好在那人很是周到,大婚前譴使者給各方勢力都送了禮。
不但包括草原上的,也囊括了草原外的。
至少一個友好的姿態擺出來了。
這麼會做人,似乎是個好打交道的主。
……
東北,今日風大。
卷起樹梢末端漸漸鬆動的葉子,給人一種蕭條之感。
某個營帳中,一穿著軍裝的俊美青年倚靠在主位上,望著桌前那一盒禮物,挑眉看了眼身旁的李澤漠。
“四叔,你看這是何意?”
李澤漠站得筆直,但腦袋卻微微低垂,麵無表情,看起來,似乎比以前更冷漠了些。
李曄撇了下嘴,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提醒他回神。
李澤漠自被李曄的軍隊從天啟逃亡途中救下來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
看起來,李家的天啟事變,對他的打擊相當之大。
“穆爾樂草原上的莫桑人是一群唯利是圖的牆頭草,除了莫桑神,他們不會真正臣服於誰。給我們送禮,應該隻是簡單示好,別無他意。”
李澤漠想起曾經某個博聞廣識的朋友說過的話,低聲道。
“這麼說,他們還在觀望。”李曄唇角微勾,懶懶將禮物掃到一邊,“這些,就交給四叔處理了。”
李澤漠接過禮盒。
他曾經在西征的過程中與莫桑人打過交道。
李曄說完,便往後一仰,用手壓了壓眉心,似乎很是疲累。
仔細看去,能看見他眼瞼下的青影。
“齊漪、”他頓了頓,才歎氣般緩聲道,“那個女人把其他地區的兵都開始北調了,這是要和我決一死戰的意思……”
雖然早在他與複興盟假意合作,坑四海軍開始,就料到會有今天。
但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還是有幾分讓人歎惋,心頭莫名不是滋味。
閉眼之時。
仿佛時光推移,他們又回到了天啟學院一同結伴讀書,一起插科打諢,一起吃飯飲酒,一起花燈節城中遊玩,一起合力對付殺手的日子。
那時雖也心弦緊繃,但今日回望,倒品出幾分無憂無慮的滋味來,笑聲更多,叫人莫名懷念。
可人生便是如此,被時勢推著一步步往前走,不知不覺,便與當年的許多人分道揚鑣了。
再悵然,也沒有回首的餘地了。
李澤漠見自家這個一同長大的侄子難得落寞的表情,嘴唇動了動,似要安撫他幾句。
但他終究沒有發出聲。
在他眼前,一閉上眼,便是李氏的滿門血腥,日日夜夜讓他如墜地獄,煎熬度日。
誰說死亡可怕?
明明孤獨活下來的人,才最受折磨。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李澤漠了,這個世道,沒有心軟者存活的餘地。
這方麵,李曄雖年紀小,但一向比他做得更好,更用不著他來提醒和安撫。
果然,很快,李曄便睜開了眼睛,眸光已經重新變得冷靜寒涼。
“獨將第二軍團派去西北沿線,一定是齊閥那邊出了什麼事。金昭城那邊的暗哨,還沒有消息傳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