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避讓。
暗夜裏,隻有那個男人的腳步聲,一步步逼近。
就連鑒真那個老瘋子,都沉默地往後退了幾步。
齊漪看著他陰沉的神色,意識到,自己在那所謂“夢境”中與鑒真說的話,竟然都能反饋到現實。
“你是從何方來的邪祟?我的女兒呢?”
他終於認同了所謂的邪祟之說,並親眼確認了事實。
現在,隻缺最後一步了,那就是驅邪。
齊漪眯了眯眼,眸光依次掃過齊正陽、鑒真以及外邊包圍圈裏他帶來的兵士。
其他人都還好說,攔不住她。
但要麵對兩名八階武尊,她再想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憑借風之翼逃離,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齊漪想了想,看著齊正陽,用一種盡量平和的語氣緩聲道:“我的魂瓷未碎——”
“所以,你才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齊正陽冷笑著打斷她。
齊漪噎住,對麵那人的理解方向,與她想說的完全不同。
齊正陽認為,原主還沒死,隻是被她暫時壓製在了身體內,所以為了原主的安危,他才一直沒有輕舉妄動。
但齊漪作為這具身體的掌控者,尤其是在服用過三清散之後,對魂力與肉身的感知更加真切。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體裏,絕不存在原主的魂力。
也就是說,她來時,原主早已魂飛魄散。
可齊閥宗祠裏屬於齊大小姐的魂瓷,卻一直完好無損。
所以,齊漪隱約間有一個猜測。
“父親,”齊漪抬眸,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語調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魂瓷未碎,我就是真正的齊漪。”
齊正陽笑了,盯著齊漪的目光卻十分狠戾:“我家漪漪從小到大是什麼樣的性情、什麼樣的能力,我還能不了解?確實,她與你一樣勤勉,但卻隻勤於武道,對於文化知識的攫取向來憊懶。你呢?我聽聞你日常書報不離手,一目十行,處理公文速度極快……”
“還有什麼無名者的信仰、什麼四海軍……”齊正陽冷笑,“我家漪漪從不去摻和自己打心底就不認同的東西!”
短短一會兒功夫,他就羅列出了許許多多雙方的不同之處。
像是在以這種了解昭示自己這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愛與權威一樣,又或是借此下定某種決心。
齊漪冷眼聽了會兒,忽然輕笑出聲。
“哦?這麼說,你們都認為殺了我,她就能回來了?”
她還是第一次以第三者視角,與齊正陽這麼說話。
看見她平靜又陌生的臉色,齊正陽眼底閃過一抹煞氣。
單手一抓,雷霆瞬間在空中交織成一隻大手,狠狠捏住了齊漪。
齊漪悶哼一聲,渾身金光大綻。
垂眸含笑的法相被迫出現,抵抗對方的法相大手。
隻是,畢竟雙方實力有極大的差距。
她原本固若金湯的法相,在雷霆巨手下,竟然有搖搖欲墜之感。
如今強撐著,是半點不敢動彈,就怕動之即碎。
遙遙將她控製在掌心,齊正陽冷眼睨鑒真:“接下來該怎麼做?該怎麼驅散這個孽障,救我女兒回來?”
鑒真眉心微蹙:“貧道曾說過,這世上不止一界。眼前這邪祟來自另一界,如今隻是意外錯了位。要想救回貴小姐,還需要以至親之血,施術將她引回來,再行換位即可。”
至親之血?
不就是自己麼?
“再敢欺騙本督,今天這裏,就是你的埋骨之地。”齊正陽冷言威脅道。
說完,便用利刃劃過手臂,鮮血直淌。
鑒真忙上前,用一個木質小缽接住。
接完齊正陽的,他又如法炮製地接了齊漪和他自己的。
“夠了。”
鑒真以血為引,真就在附近開始布陣。
天一門流傳千餘年,門中有許多詭異秘術。
齊正陽瞧了會兒,瞧不出啥端倪。
倒是外麵忽然傳來女人急切的呼喚聲。
聽著,竟像是田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