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的極晚才起來,中午的飯菜是仆人送過來的。
陳遠在時溟房內不知道在幹什麼,也沒讓我去打擾,隻是讓下人傳個話,叫我晚上同他出門一趟。
我知道這兩人瞞著我有事,心裏略有不滿,更何況現在陳遠是個有口不能言的,我到時候問他也費些力氣。
傍晚的時候陳遠倒是依約帶我出了門,往藏白山方向走。
我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麼,若是不方便就別說了,我倒是懶得問那麼多。”
陳遠拉過我的手心寫:祭山神。
“山神不是時溟那家夥嗎?難不成還另有其人,我記得你們請神者都是算好日子去的,如今這樣匆匆忙忙,這又是為何?”我分析。
陳遠點點頭,才在我手裏寫下“燭陰”。
我心中了然,族中記載“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龍焉,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裏”,想必就是這燭陰。
我倒不怎麼稀奇,看著陳遠做了法,隻是其中關竅我也不太明白,隻是這樣的地方我也不好明著問。
看我不解,他就在我手中寫:連白山脈千裏,地勢極高,七日能行至觀星台,燭陰暗中出手,又攔了其他妖王,當祭拜。
我見了這段話,雖還是不明白,但這東西也算與我有些恩情了,便朝西北方拜了一拜。
這一拜倒了不得,我隻感覺一陣風托著我,我便直接起來了。
陳遠在我手心寫:你繼承了陽珠的氣運,若是行凡人香火之禮,隻會反噬他們的道行。
我不由得失笑,隻得隨手摘下一處的鬆枝投入真妄湖之中。
陳遠又領著我離開,不過我們來回路程卻並不相同,陳遠有意避開那桃花林,都是繞了遠路。
所幸這時候夜深,來往的人也少,陳遠便大大方方回了家。
這裏看著與平日無二,我想著陳師傅的屍體大約還沒被發現,誰知道來到堂前,就聽到陳姑悲切的哭聲。
陳遠退至我身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往前走去。
陳姑和陳九衢正一身孝衣跪在靈前。
“陳姑,我回來的晚了。”我不知道如何開口,隻是蹲下在她身邊輕輕的說。
陳姑見我來了,又瞧見陳遠,眼中才有過一些光芒:“我還以為你們都遭了難!昨日外麵的農人找到了老陳的屍體,單二哥也沒了蹤影……”
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該瞞著陳姑,但是其中真相也不該全讓她知道,便說:“同我們一日上山的,還有一隊人馬,大約是六人的樣子,單二叔想必死於這些人之手。
陳遠他……也喪了命,不過他跟著我,我留下他的屍身煉成了人傀,現在平安了就帶他回家。”
陳姑聽完我這番話,兩眼一翻就直接暈了過去。
陳九衢趕忙扶住了陳姑,我就掐住陳姑的人中,又給她順順氣,陳姑才醒過來。
“天啊!天啊!”陳姑直起身來,滿腔的怒氣卻隻喊出這四個字,聲音悲烈而又憤怒。
她含著淚指著天,身子顫抖的厲害,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兩眼一閉,就朝著陳師傅的棺材上一撞。
我被陳姑這決絕赴死之態震懾,即使現實再怎樣殘酷,她應該也是百折不撓之態,怎麼平白尋了短見?
陳九衢本來隻是小聲的哭著,看見陳姑撞死在他麵前,痛呼起來:“娘!”然後伏在陳姑的屍身上痛哭。
我此時還算冷靜。過去拉過陳九衢:“人已經去了,現在還來不及傷心,你去幫陳姑整理一下儀容,我出去找人將他們合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