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江箐還是強行讓沈鈞已送自己回家了。
雪停了。
雖然江箐感覺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但實際上隻過去了不到兩小時。
現在這個時間點下了晚課有一會兒,但離上晚自習還有很久。學生們大都回家吃飯,少有的幾個不想回家吃飯的,不是去小賣部,就是呆在教室裏。再加上從醫務室到校門口的路上本就沒什麼人,昏黃的路燈照映著雪,寧靜祥和。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說話。
江箐一方麵是不知道跟這個隻留在記憶中高中同學說什麼,另一方麵也是享受這種安靜的氛圍,她早就過了認為兩個人在一塊一定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才不顯得尷尬的年紀,更多的是就想安靜地走著,誰都不要來打擾她的自我療愈,她說得已經夠多了。
天黑得早,明亮的燈光從教學樓照射出來,投射在雪地上,形成了一道道窗格。
穿過綠色格子狀的圍欄,就是操場——一片純淨的雪白,堆砌的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雪人,讓這淨土美麗而不帶荒涼。
直到走到拐角處,她停下腳步,忍不住抬頭看著那盞昏黃的路燈。
沈鈞已跟著停下,不知所以然地看向江箐。
江箐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嘴角慢慢揚起,熱氣呼出在空氣中凝成小水珠。驚喜地轉頭看向他,指著路燈燈泡下那截黑色的鐵管:“沈鈞已,你看!”
他看著她,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他的臉也開始微微發熱。他被自己的這種反應所驚訝,匆忙移開視線,抬頭看向路燈。
“你看到了嗎?”江箐問。
路燈上刻著一個小人。
再仔細一看,那個小人似乎在跳舞。
江箐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你知道這是誰嗎?”
不等沈鈞已回應,就忍不住地回答起來:“這個是陳光頭!”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響亮而爽朗。
沈鈞已完全無法理解她的笑點,隻是看向她。
江箐捂著肚子蹲下去,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最後坐在地上捶地好一會兒才停住。
她長呼一口氣,看著路燈照耀下的陳光頭跳舞小人圖:“不可思議啊,這麼多年了,還在這裏。”
隨後又看到了沈鈞已,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嘀咕:“不對不對,應該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我就已經把它畫上去了。”
在路燈下,少年靜靜地站著,少女大刀闊斧的坐著,兩人沐浴在燈光中。
“來,弟弟。”江箐稍稍仰頭,衝沈鈞已伸手:“拉一下姐姐我,笑得沒力氣了。”
沈鈞已站著沒動。
“嗯?不服氣?”江箐來勁兒了,躥起來:“我可是95年7月生的。”
沈鈞已見她起來了,就繼續往前走。
“你幾月生的?”江箐問。
沈鈞已的臉上透露出一種淡淡的堅定,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就是不開口。
“不想說就不說吧。”江箐一臉“我懂,我都懂”的樣子,跟上去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