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邱江帶著年幼的邱岑東奔西跑,終於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家業,也成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的董事長,可以說是風光無限。但在他的心中始終有一道彌補不了的傷痕——他的亡妻唐曦,正因如此,這幾年他一直沒有再娶,即使在百忙之中也堅持自己帶孩子,某種程度上也是紀念亡妻的一種方式。當年的邱江和唐曦可謂是伉儷情深,他們在最為困難的時候走到了一起,經曆過了很多風風雨雨,可最後還是敗在了生與死的關口。唐曦重病的時候,邱江正是一窮二白的時候,他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籌集資金,最終也沒能挽回妻子的性命,這也成為了他一生的痛。之後他的家業越做越大,他卻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似乎任何東西都不能走進他的心中,隻有麵對邱岑的時候,他才會展露出笑顏。
這一天,邱江處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看著空空蕩蕩的辦公室,沒來由的心裏一陣空虛。他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來回踱步,眼睛也在整個廳室裏麵遊移著,突然間好像是有所感應似的,他將目光定格在遠處的字畫上。那是她妻子唐曦的畫像,畫中的唐曦保持著最美的模樣,一顰一笑動人心魄,目似秋水橫波,眉如遠山含黛,把唐曦身上的神韻都勾勒了出來。邱江和唐曦曾經也留下了不少照片,彩色的黑白的都有,但在邱江看來,那些都比不上這幅畫。照片雖然能照人形,卻不能照出神韻,終究不過是死物,而圖畫雖然經過了一些藝術的加工甚至虛構,但邱江卻能從中感受到妻子的溫情,仿佛妻子從未從他身邊離開,一直在他的身邊默默陪伴著他。在這幅畫的邊角處還題寫了三首詩,這三首詩可謂是字字泣血,最能反映邱江的心情。
其一
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複營齋。
其二
昔日戲言身後意,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仆,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其三
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嶽悼亡猶費詞。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這三首詩是唐代詩人元稹的《遣悲懷》組詩,作者元稹和邱江有著相似的經曆,都是夫妻伉儷情深,艱苦打拚,結果妻子卻沒能看到丈夫功成的那一天。或許是由於相似的經曆,邱江讀元稹的詩感受尤為強烈,幾次淚濕闌幹,不忍卒讀。到了現在,盡管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了,但當時的情感仍舊縈繞在邱江心頭,多年的生死離別並沒有讓感情淡化,而是讓這份情感變得愈加醇厚,變得內斂而深沉。
邱江作為公司的總掌舵人,他的情況自然逃不過員工們的注意,尤其是他的左膀右臂——擔任岑曦集團首席執行官的曹文亮——對他的情況更是尤為上心。曹文亮覺得邱江沉浸在那件事上太久了,隻有工作才能讓他提上一口氣。當然,他這麼用心辦公司,更多也不是為了賺多少錢,而是為了當年和唐曦的一個承諾——把岑曦集團做大做強,給邱岑一個更好的環境。雖然邱江是一個公司的大老板,但曹文亮絲毫不覺得他很自由,相反他給他自己加了很多不必要的重擔。他的生活像是為了別人而活——為了邱岑,為了和唐曦的承諾,為了岑曦集團做大做強——但就是沒有他自己的位置。為此,曹文亮私底下將公司年輕的員工召集起來,集合在一起想辦法解決此事。邱江的手下也不都是正經人,頗有些歪才,頓時就以公司團建的名義去夜夜笙歌唱歌跳舞,順便也幫邱江安排上了一些特殊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