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邱江開著他的奧迪A6,徑直往市中心醫院開。
崔雅憋了快一路,還是忍不住問道:“邱先生,我想問一下你,為什麼你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邱江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問題憋了一路吧?”
崔雅點了點頭,眼睛還是直勾勾地望向他,希望從他那裏得到解釋。看著她這副模樣,邱江說道:“很簡單,這是我故意的,也是他們警察樂於看到的結果。”
崔雅有些不太明白,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邱江說道:“先說警察,他們去查夜夜笙歌舞廳,如果直接以搜查的名義過去,很有可能打草驚蛇。就算是真的查封了夜夜笙歌,對幕後老板的影響也不算大,反而把夜夜笙歌這條線索給主動扯斷了,得不償失。但如果不搜查隻是布控,又起不到探知深淺的效果,所以他們就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而我就是他們合理搜查夜夜笙歌的理由。我作為嫌疑人,又留宿在夜夜笙歌,他們肯定會借此搜查夜夜笙歌的包間,這麼短的時間內,那邊即使是想要轉移,也會留下點蛛絲馬跡。警察若連這點搜查判斷的能力都沒有,那也不用著他們維持治安了。”
邱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件事對我也有好處。按照正常的邏輯,我們肯定已經被夜夜笙歌那邊懷疑了,但我這麼一鬧,我自己反倒成了嫌疑人,總不可能喊警察過來把我自己抓住吧?我的嫌疑洗清了,你的嫌疑自然也沒那麼大了。我們雖然需要鬥爭,但隱藏在幕後總比暴露在台前要好,畢竟我們都有自己的牽掛,不讓夜夜笙歌那邊懷疑,我們和我們身邊的人都會更安全些。而且,我也想把事情攪混。這件事本來很簡單,但我這麼一鬧,整件事就變得複雜起來,對方想要動作就不得不在我創造的迷局中打轉。還有一件事也不得不提,那就是我作為嫌疑人,你作為嫌疑人身邊的人,被警方監控是理所當然的,這樣警方就可以以監視的名義對我們提供保護。沒有這麼好的借口,隻要他們調查是誰在被警方暗中保護,那我們報警的事情就露餡了。”
崔雅想了想,也覺得現在這個局麵是最好的結果,於是她又開口問道:“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已經和他們開戰了,後麵應該不輕鬆。”
邱江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現在能做的也都做了,剩餘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被我們這麼一鬧,他們想要做點什麼事,估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夜夜笙歌舞廳裏,美少婦等到警員走遠了以後,才走到辦公室裏,拿出專用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電話中就傳來了一道聲音:“出什麼事情了嗎?”
美少婦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今天的事情到了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而她也不敢擅作主張,最好的方式就是彙報給幕後大老板,讓他來裁決。
“哼,有意思,你們可是給我唱了一出大戲啊。”幕後老板陰沉地說道,“這幾件事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太巧合了一點,真相隱藏在層層迷霧中。不過有兩點是毋庸置疑的:其一,這些事情都跟崔雅和那個邱江脫不了幹係;其二,你們那邊已經暴露了,現在警方沒有動手,估計是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
美少婦吃了一驚:“我們已經撤離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啊!”
幕後老板冷笑道:“倉促撤離,想要清理掉所有的痕跡是不可能的,不要小看警方的實力。這個店我們肯定是要放棄的了,但明麵上你還是照常營業,隻做陽光下的生意,這個時候別被人拿了把柄。這幾天你陸續轉移人員和產業,轉移完了之後立刻撤出來,把店轉讓出去。”
美少婦有些不甘道:“可這個店油水實在是太多了,放棄這個店我們可就賠大了。”
幕後老板笑著道:“做生意自然是有賺就有賠,不能接受賠錢就永遠不能賺大錢。我們已經賺到了很多,用賺到的錢,我們可以在其他地方開四五個夜店,到時候賠的都能賺回來。你現在把那兩個人盯緊了,調查一下他們的背景,現在先別出手,現在警察肯定也在盯著他們。”
雖然丟失了很大一部分利潤,但幕後大老板並沒有特別慌亂。他是一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白手起家打拚過來,什麼時候應該進取,什麼時候應該止損,他看得十分清楚,該進取的時候他敢搶敢拚,該撤退的時候他不會有絲毫留戀。這種冷靜的頭腦加上這些年積攢的威望,這位幕後大老板在省市範圍內打下了很大的一片地盤。
市中心醫院,腫瘤科病房。
崔雅帶著邱江來到了母親的病房前。她踟躕著看向邱江,邱江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目光,就是這個目光給了她勇氣。實際上她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敢相信,很怕這是一場夢,一醒來夢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她打開了房門,病房內排列著三張病床,此時在中間的那個病床上,一個光著頭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一個同樣年紀不小的男子。他們就是崔雅的父母,現在的他們正是不惑之年,正是當打之時,可在邱江的眼中,他們表現出來的是與年齡不符的老態。才短短一兩日不見,父母又蒼老了不少,看得崔雅的內心一陣刺痛,眼淚已經忍不住地奔湧而出。看著崔雅這副樣子,邱江也有些難受,在此刻,他想到了當年妻子纏綿病榻時的模樣。當時看著病床上妻子日漸消瘦,那種無助、痛苦、不甘,那種心懷希望卻逐漸絕望的感覺,他不想再回味一遍。那種感覺,做一個形象的比喻,就像是一把細細的刀在自己的身上遊走,時不時地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塊肉,最後淩遲至死。他不由得想到:幾天前她也是這個樣子的吧?不知她當時是怎麼撐過來的。她還隻是一個學生,承擔整個家庭的重壓,竟然硬生生咬牙挺了過來,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