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莫妮卡回到家,見羊圈關著,無一隻羊亂叫——看來妹妹回來後還是幫忙放了羊。莫妮卡多麼希望帳篷裏能傳來妹妹熟悉的鼾聲。她輕呼:“諾吉兒?”踩著月光掀開帳篷門簾。
一進門她便發現帳篷中央小木桌上的水杯少了一隻……再看諾吉兒的床隻剩下木板,被褥全沒了。莫妮卡感到鼻子一酸,渾身的關節像是泥做的一般再也無法支撐重量,癱倒在自己床上。平時聽妹妹打鼾習慣了,伴著那聲音,莫妮卡隻要閉上眼睛就能睡著,可今夜,帳篷裏竟如此安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女聽得見腦海中的“沙沙沙”聲,越安靜那聲音卻越大,像是颶風卷著沙暴飛揚,又像是瀑布正竭力撞擊岩石。
夜深時,莫妮卡剛有些困倦,突然想起諾吉兒手持皮鞭挑戰諾阿敏那次,挨了揍的她一臉黑泥卻還咧著嘴樂。莫妮卡覺得好笑,兀自躺在床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海蘭人勇敢耿直的個性使得諾吉兒可以隨心所欲對喜歡的人和事露出笑臉,對不喜歡的人和事揚起長鞭。也許應該對她更耐心一點,畢竟自己是姐姐……莫妮卡不經意趕跑了睡神,這下又得重頭再來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給你道歉!”她自言自語道。
由於睡得太晚,第二天太陽升到頭頂女孩都沒起來,最終還是被羊叫聲吵醒的——羊餓了開始叫,一隻叫,隻隻都跟著叫。那蒼狼聽得煩,齜牙咧嘴走近羊圈想讓它們閉嘴。可在羊看來,蒼狼是準備咬斷自己的脖子,故而叫得更加瘋狂!
莫妮卡口中發出嗬斥聲走出帳篷,蒼狼立即收拾起凶相,可那羊還是歇斯底裏叫個不停。莫妮卡歎氣道:“真是一群餓死鬼投胎來的。”她打開羊圈,吩咐鬆鼠道:“三十六隻,下午回來的時候還是三十六隻,餓了你自己去捉兔子,聽到了嗎?”
蒼狼原地踱步故意不跟她對視,直到莫妮卡連皮帶毛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它才哀嚎著拚命點頭。
莫妮卡洗了把臉,隨便吃了幾口餅幹,向貝貝塔老爹的帳篷走去。來到帳篷前,見母親諾伊拉正在劈柴。
諾伊拉放下手頭的事,開門見山道:“跟你妹妹怎麼了?”
“沒,沒怎麼呀,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諾伊拉笑道:“什麼也沒說,但是昨天晚上她居然沒吃飯!你說怪不怪?”
“哦……那她這會兒……”莫妮卡突然聽見模糊的雷聲,她抬頭張望。晴空萬裏,哪有雨雲?
“跟她爸放羊去了,這會早都走遠了。要不晚上你再來?好久沒一起吃飯,我把老大也叫回來,咱們聚聚。”
莫妮卡視力好,於天際看見蒼蠅般小的一個黑影正迅速下落,這會兒恰被眼前的帳篷擋住。她手心一涼,渾身汗毛“嗖!”地立起。她答應到:“好!”轉身拔腿向自己帳篷衝去。
諾伊拉在身後喊了幾句什麼,她沒聽清,也沒回答。
跑到自己帳篷前她跳上摩托車,兩指插入嘴裏吹一聲響亮口哨——蒼狼沒有回應,想是已經趕著羊走遠了。她摸到腰間刀槍都在,立即打著火,駕車直奔摩根船長的住所。
——那黑影是艘飛船,正衝著摩根的方向落下!
二十多公裏路雖崎嶇但終歸不算遠,約摸一個小時便到了。莫妮卡於高處遠遠看見那頂小帳篷坍塌在地,帳篷外的鐵爐子翻倒,迎麵而來的微風中血腥和火藥的氣味隱約可辨。她心中大叫“不好!”邊疾駛邊抬頭尋找,剛那個下落的黑影此時又掛在了天上,並以很快的速度消失在雲朵間。
“摩根船長!”少女大叫著跳下車,隻見帳篷周圍到處是血,順著血跡,她看見男人正捂著肚子躺在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