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轎!”隨著一聲吆喝,喜慶的嗩呐聲響徹街道,幾個警察緊隨其後,扛著裝飾了紅花的土槍,挺直了身姿。
關羽落一襲紅裙坐在轎上,回憶著上轎前的一切。
阿寶替她梳理頭發,嘴上也不停歇,“小姐,您說昨日裏,給您送來的衣裙這般晦氣,哪有大喜的日子,穿白的…”說到這她突然想起蘇清禾前些天問她的那句「若嫁過去就是赴死呢?」阿寶一哽,後半句沒說出口。
一身白,那是死人穿的。
孔慈走了幾趟,去求胡一海,哪怕知道是死,也不想讓蘇清禾提前披上喪服啊,胡一海不滿,這是胡瑉說的,外國的人,都是穿一身白結婚,象征神聖,怎麼在她嘴裏,就成死人的顏色,忒不會說話。
他想轟孔慈走,沒曾想她如此執拗。
胡一海心裏納了悶,既然都已同意將蘇清禾推向深淵,卻在這些小事上執拗,裝模作樣的。
這事兒誰也不肯讓步,直至蘇清硯的到來,一番巧言令色,又陳述了各種弊端,胡一海這才讓步。
婚禮當天,蘇清禾又不受控製的出現,嘴裏還是不停念叨著“我不嫁。”蘇父氣急敗壞,破口大罵。
直到被孔慈勸著哄著帶出門外,他的罵聲還是不絕於耳,“養了個不孝的女!不懂事,一點兒都不懂事!”蘇啟文心中憋屈,他被胡一海蒙騙,無奈委曲求全,現在也隻是一股腦的,將怒氣都往蘇清禾身上傾瀉。
縱使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也隻能將蘇清禾送去,可事已經是成了,蘇清禾怎麼就不能理解他的苦衷?這是他想的麼?這不是不得已麼?
“嫁人了就懂事了!”蘇啟文還想罵,但目光觸及角落裏丟棄的白衣,突然語塞,歎息一聲,搖頭離去。
孔慈重新進了房間,親眼看著蘇清禾換上喜服,悄悄抹著眼淚,直到送蘇清禾上了花轎,才悄聲說了句對不起。
蘇清禾搬出了房間,但她的房間並沒有變得空曠,各式各樣的箱子布料堆積在一起,反而顯得更加擁擠。
“現在還不是時候。”蘇清禾的意識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
關羽落坐在轎上晃晃悠悠,蘇家沒有嫁妝,隻有阿寶和張宇亮跟著,四周的警察明麵上是護衛,實則是看守,防著蘇清禾逃跑。
胡家沒有賓客,沒有宴席,大門上紅白喜字對稱貼著,關羽落回想進入蘇家的那天,一切也是如此對稱。
處處是平衡,處處又是那麼不公平。
走一步是一步規矩,說一句是一句條律,喊一聲是一聲壓迫。
係在身上那紅豔豔的花是枷鎖,穿在腳上小一碼的繡花鞋是束縛,發上沉重的頭冠是權勢,四四方方的轎子是孝悌。
在轎上如坐針氈,下了轎是棘地荊天,前方是地獄,身後是泥潭,可謂是四麵楚歌。